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根筋
作者:
月悠北安 更新:2022-02-04 07:22 字數:2667
沈疆完全不理解。
‘飯菜香’和‘就要嫁給他’,這兩件事到底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不行!”盧父、盧母、蔡老太一邊吃著飯一邊異口同聲。
盧溪望癟癟嘴,委屈的不行,盧父也不管她,指著桌上的一道菜,不好意思的問沈錦。
“小友,這些菜是你做的是不是?”
沈錦放下筷子,把嘴裏的飯咽下去才回話:“是,伯伯你叫我沈錦或者小錦就行。”
沈有勝:“我們都叫小錦兒!”
盧父點點頭,沒想到鄉下孩子竟然這麽知理,他聲音溫和:“那我也厚著臉皮跟著叫你小錦兒,小錦兒,伯伯能不能問問你這道菜的做法啊?”
“當然,如果是不外傳的手藝,你就當伯伯沒有問過。”
他指的就是桌上一盤被他吃了將近三分之二的菜,口感QQ彈彈的,特別有嚼勁,這要是配上酒。
吸溜。
等回去之後做上一盤配上白酒,再叫來三兩個老友,一頓飯豈不是吃的美滋滋?
沈錦看了眼備受老文青青睞的菜,心裏暗道一聲好巧。
這可是她特意為這位老體麵人準備的彩蛋。
眼裏閃過狡黠的笑意,麵上卻仍是一派純良,小姑娘用天真的語氣,軟軟糯糯的跟盧父說:“伯伯,這是豬大腸做的紅燒肥腸哦,鋤子叔他們村殺豬的時候,我特意拜托他要的豬下水……”
“咳咳!”
撕心裂肺的嗆咳聲在飯桌上響起。
盧父轉頭咳嗽的滿臉通紅,不僅是盧父,就連盧母都不好意思的憋到門口才咳嗽起來。
蔡老太把一塊肥腸吃進嘴裏,一腦袋問號,這不挺好吃的嘛,咋夫妻倆還咳嗽起來了?
沈疆偷偷瞪了閨女一眼,她閨女那點促狹的小心思他還能不知道?
人家盧知青爹娘一看就是沒吃過豬下水的人。
城裏人講究,她就是在這故意欺負人呢。
沈錦偷偷跟她爹擠擠眼睛,小手往身後一背,學著剛才沈疆被盧父‘押送’進來的模樣嘚瑟的搖搖頭。
合著還是為了幫他出氣才捉弄的盧知青父親?沈疆哭笑不得,抬手給他孝順閨女挾了一塊豬下水。
沈疆:“盧叔盧嬸你們放心,豬大腸咱都是收拾幹淨的,保管一點……”屎都沒有。
差一點把更惡心的話說出來,沈疆尷尬的摸摸鼻子:“那個……這有水,喝點水。”
水就不用了,盧父現在一聽到水,都能想到豬下水,可咳嗽完吧唧吧唧嘴,嘴裏又好像沒有預想中的屬於豬大腸的臭味。
“倒是……不難吃。”最起碼他之前不知道吃的東西是豬大腸的時候,甚至還覺得這菜是自己從來沒吃過的美味。
Q彈的食材吸足了紅燒汁,一口咬下去不僅嚼勁十足,更是好似會爆汁似的,每嚼一下,鹹香的肉汁都會在嘴裏榨開。
哪怕它是豬大腸……哪怕它是豬下水它也肯定是最好吃的豬下水!
是他盧廣誌的夢中情‘腸’!
飛快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盧父好了咳嗽忘了惡心,偷偷摸摸又挾了一塊紅燒大腸塞進嘴裏,得到閨女鄙夷的白眼。
盧父訕訕一笑:“其實隻要不想它是豬大腸,它還挺好吃的,等一會讓你媽跟小錦兒學學,回去之後做給你爺爺吃。”
真·文化人·大孝子!
盧知青見縫插針:“那得等我和沈疆定完親你倆再回去。”
沈疆被盧溪望這根針紮的頭疼:“盧知青,你能告訴我你為啥非得嫁我不?”
“我得補償你。”
要是非得揪著補償不放,沈疆想了想:“我剛收了你父親的五十塊錢,承諾以後不和你有任何聯係。”
沈錦捂住臉,這劇情簡直是可以預見的狗血。
果然,盧溪望聽完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先是看看沈疆,又去看她頭都不敢抬的親爹:“五十?”
就在沈錦以為這位天真的女知青馬上就要掀桌子控訴她爹不尊重她,失望沈疆竟然會因為錢放棄她後……
盧知青聲音悲憤,糾結的點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她一拍桌子,跟她爹喊:“就五十?爹你在侮辱我?我的婚姻在你眼裏就值五十?你咋地得拿五百啊!”
老盧家一脈相承的孝順。
盧父聞言眼睛一亮:“說好了啊,你要是說五百那也行,但是我拿五百以後你不許再往人家沈家來。”
看著眼前一桌子菜,盧知青猶豫了一會,到底妥協:“那再加五十,五百五吧,我以後連蹭飯都不過來。”
沈家人早就聽得目瞪口呆,盧知青這胳膊肘已經不是往不往外拐的事了,向著沈疆和她爹講價,挖自己家牆角。
蔡老太沉默,這要是她家姑娘,早一巴掌糊上去了,可人家盧知青她爹還真吃這套。
見自己閨女終於鬆口不嫁這個二婚頭了,盧父生怕閨女反悔,當場就開始翻兜……
“別!”沈疆一把摁住盧父翻錢的手,“盧叔,這錢我不能要,你別往外掏了。”
盧父:“不要不行,你不要她還得賴著你。”
盧知青:“不要不行,你不要錢就得要我。”
沈疆:“……”兩個都不要行不行?他簡直納悶盧知青這性格到底是被怎麽養起來的。
說她沒心眼吧,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一點不像個二傻子,可辦這事,說不是二傻子也沒人信啊!
盧母終於看不下去了:“好了!你們父女倆別為難人家!”
到底有人出來管管了,沈家人齊齊鬆了口氣。
盧母不好意思的跟蔡老太說:“大姐真是對不住啊,溪望是咱家的小閨女,親戚裏邊也就這一個姑娘,難免被寵的有點不著四六。”
聽親媽說自己不著調,盧溪望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蔡老太擦擦腦門上的汗,“你們既然這麽寶貝這個閨女,咋還讓她來當知青呢?”
這年頭也不像最開始倡導知青下鄉,知識青年熱血上頭一個個書都不念了就申請去支援最貧困的地方。
現在都知道知青的苦,有的知青甚至偷偷溜回城當盲流子也死活不回鄉下來,盧知青爹娘看著都是體麵人,又這麽疼閨女。
咋還能讓閨女自己往鄉下來呢?
蔡老太不提這事還好,一提,盧父盧母對視一眼,心裏發苦。
盧母點著盧知青的腦袋:“還不是因為這頭倔驢,非說自己以前上學時候讀書好,要支援農村來教你們種地,我看她現在種出花來沒!”
不讓下鄉就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他們這倆當父母的覺悟不行,要給她好好安排個工作,她愣是蹦高說要是給她走後門她就去舉報他們,大義滅親。
雖然知道閨女就是個嘴硬的,鬧得凶,其實心性單純又柔軟,壓根不會真去舉報,可鬧了好幾年,盧家夫妻鐵打的精神也扛不住啊。
再加上閨女以前的小姐妹也都是心黑的,可能蠢人就招假朋友,有幾個早些年下鄉的姑娘,大概是當知青後過得苦。
看不下去盧溪望有爹娘護著不用下鄉,於是總是和盧溪望私下有信件往來,盧母有一次截到一封信,對方通篇寫著當知青有多好,逃避下鄉建設農村有多可恥。
譴責盧溪望是享樂主義,嘲笑盧溪望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做主。
盧母這才知道閨女隔三差五鬧著要下鄉是因為什麽,心累呀,可說不通呀。
盧溪望一直都有這個毛病,就是耳根子軟,總會輕信別人說的,像這些黑心朋友跟她說下鄉的生活有多美好,能夠一展所長和抱負。
盧溪望就相信。
像謝芳跟她說,說沈家是怎麽磋磨苛待她,說沈疆有多不是人,掉幾滴貓眼淚。
盧溪望也相信。
盧母咬牙切齒:“我閨女,屬驢的,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