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月亮灣時，言蹊家客廳還有燈，聽聲音是言川和沈芮清都在。

  大約也是聽說了今天機場的事，兩人專程在等言蹊。

  路隨親自將言蹊送到家門口，原本還有話要說，結果手機突然有電話呼入。

  是帝都那邊的電話。

  言蹊眨了下眼睛：“那你忙，我先進去啦。”

  “嗯。”路隨摸出手機，目光還在言蹊身上沒有離開，“明天見。”

  言蹊伸手去拉門把手時，又突然轉身，踮起腳在路隨薄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下，落下句“晚安，明天見”便推門入內。

  路隨連耳垂都發燙，愣在原地半晌才意識到鈴聲還在繼續。

  他深吸了口氣背身接起來，一麵朝自家院子走去。

  楊定剛把水燒上就見自家少爺回來了，他見路隨掛了電話，臉色嚴肅得很，下意識問：“怎麽了？”

  路隨換了拖鞋，用腳一勾關上門，徑直往樓上走，一麵說：“E國那邊組織老巢找到了。”

  楊定還以為什麽事，便跟上說：“這不是好事嗎？這件事一解決，陸先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嗯。”路隨今晚喝得有點多，混了三種酒，現下酒勁上來了。

  他回房在床沿坐了好一會才說，“就是費些錢，E國政.府的武器不太行，我想想用什麽好，必須一擊即中，絕不可能讓他們再有翻身機會。”

  他撐著額角又坐了很久。

  久到楊定以為人睡著了，正猶豫著要不要扶他躺下，路隨突然抬頭說：“還是派架無人機吧。”

  楊定愣了下：“也行，不過這事兒是不是得跟E國打聲招呼？”

  路隨揉著太陽穴：“嘖，你倒是提醒了我，那派隱形機過去，這就不必說了。”

  楊定笑：“您拿主意就成。”

  他又想起下麵還燒著水，便下樓去。

  路隨洗了澡出來見言蹊給他發了信息。

  「來自父母愛的叨叨」

  還配了張言川夫婦坐在言蹊麵前憂心忡忡說話的照片。

  路隨忍不住笑出來，今天的事他都擔心得不行，言蹊父母肯定後怕。

  ……

  第二天路隨醒得晚，言蹊已經去機場了。

  他和楊定簡單收拾一番去暢園時快中午了，陸徵不在。

  “去集團了？”路隨皺眉問。

  王媽有些不確定：“應該是吧，我問先生，他倒是也沒回答，金朝跟著呢，也不會出什麽事。少爺留下用午飯嗎？”

  “嗯。”路隨正好去陸徵書房安排下E國那邊行動的事宜。

  ……

  顧嘉翰病房消毒水裏混著一種麻辣的味道。

  宋也和寧昭兩個正呼哧呼哧吃著麻辣魚火鍋，兩個人都被辣得不行，眼淚鼻涕流了一大串，連紙巾都快抽沒了半盒。

  昨天中午吃的香辣甲魚，昨晚叫的椒麻牛蛙煲。

  宋也原本還覺得寧昭挺不靠譜，這不才多久就被寧昭的點餐眼光折服了。

  也太沒立場了。

  寧昭還特別惡趣味地把吃完的牛蛙骨頭又拚出一隻隻的牛蛙來，結果發現其中四隻牛蛙缺了一條大腿，為此還打電話跟店家理論半天，最後老板不得以給他發了個十塊錢的紅包。

  寧昭來了興致，又說下次要點他們家的酸菜魚來拚骨頭，嚇得老板大呼不要，不過他大約睡一晚上給忘了，換了另一家點了魚火鍋。

  顧嘉翰看著麵前兩人得勁的樣子，歎了口氣：“你倆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感受？”

  顧嘉翰身體原因，別說辛辣不能吃，現在也還隻能吃點流質食物，哪裏受得了看他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寧昭一臉委屈說：“可這還有一半呢，不吃太浪費了。”

  顧嘉翰默了默：“請麻溜地滾出去吃。”

  “行行行，別生氣啊，生氣傷身。”宋也識趣地端起鍋就往外走，還不忘囑咐寧昭，“寧教授，帶上碗筷。哦哦，紙巾盒也帶上，這玩意兒太用得著了。”

  顧嘉翰：“……”

  覺得不如幹脆請個保姆。

  那兩人出去後，病房裏瞬間清淨不少，不過空氣裏還彌漫著麻辣的味道。

  顧嘉翰這幾日用的藥裏不乏還有許多安定成分，周圍一清淨人就容易犯困，他眯了下就直接昏沉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好像聽到有人推門進來。

  顧嘉翰也不知道是寧昭他們回來了，還是有護士進來，他累得很，連眼皮都懶得動。

  又躺許久，他動了動身體，試圖換個姿勢。

  不想一動就扯到傷口，他下意識蹙眉微微哼了聲。

  “哪不舒服？”

  耳畔的聲音遙遠又熟悉，很像陸先生。

  顧嘉翰心想他果然又睡熟了，都開始做夢了。

  他輕歎著說：“腰不舒服。”

  同一個姿勢躺久了，腰背容易疼，寧昭隔段時間會幫他換姿勢，也會替他按摩，這些事一直是寧昭在做，說讓宋也來，他不放心。

  有人的手穿過被褥伸過來，輕撫上他的腰。

  顧嘉翰突然叫：“阿昭。”

  陸徵觸及顧嘉翰腰側的手指略瑟縮了下，他沒有碰到他的肌膚，他的腰腹纏了厚厚的紗布繃帶，他甚至都沒地方下手替他按。

  病房內的各種檢測儀還在運行著，滴滴聲一下又一下捶打著陸徵心髒。

  楊定托了關係打聽到了顧嘉翰的病情，比陸徵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他盡量克製著不讓自己發出哽咽：“嗯？”

  顧嘉翰仍沒有睜眼：“沒事，不用按，幫我換個姿勢就好。”

  陸徵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怎麽換？

  他甚至都不敢碰他，怕碰到他的傷，怕弄疼他。

  顧嘉翰意識到那隻手沒有動，他忍不住叫他：“阿昭？阿昭。”

  “嗯嗯，怎麽了？叫我幹什麽？”正走到門口的寧昭聽到病房裏顧嘉翰在叫他，他立馬推門衝進來，“嘉……”

  在看見病床前的人時，寧昭驀地愣住了。

  顧嘉翰自然也聽到寧昭自外麵衝進來的聲音，那床前的人是……

  他猛地側臉睜眼看過來。

  陸徵垂目看著他，短短幾日不見，他明顯清瘦了一圈，臉色有些蒼白，黑眼圈很重，眼眶卻是紅的，破口就難掩哽咽：“是我，嘉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