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蔡見顧嘉翰和陸徵有說有笑從暢園出來時，他忙熄了煙將車子發動起來。

  “哦，手機。”陸徵剛拉開車門就想起來，“你手機拔了嗎？”

  顧嘉翰愣了愣，隨即笑起來：“好像忘了，我馬上回去拿。”他剛轉身又想起什麽，催著陸徵進車內燈，這才快速跑進去。

  陸徵忍不住提醒他：“跑慢點兒！”

  很快，屋內傳來王媽的聲音：“顧總怎麽又回來了？”

  顧嘉翰便答：“手機在房裏充電，忘記拿了。”

  王媽笑：“那您慢點兒上樓！”

  “哎！”

  小蔡便見後座上的陸徵不知道一個勁在笑什麽，這不就是很普通的對話嗎？不過說來也奇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明明顧總和陸先生還是一樣的相處，但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了。

  他們之間像是比從前更透明也更敞亮了。

  而且顧總比以前更開朗了，小蔡仔細想了想，他當了顧總這麽多年司機，其實和他接觸並不多，但每次見到顧總，他即便是笑著的也給小蔡一種難以靠近的感覺，不像現在的顧總這樣真實。

  顧嘉翰很快出來了，耳麥裏傳來宋也的話：“原來以前的你是這樣的嗎？”

  顧嘉翰脫口問：“什麽？”

  宋也輕笑：“我從來沒想過以前的是你是這樣開心的，我還以為有些人是天真孤僻不愛笑的。嘉翰，突然發現我好想也沒怎麽了解過你。”

  顧嘉翰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從前他的確愛笑，對著誰都笑，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但那其實都不是發自內心的笑，笑著笑著就成了一種習慣。

  但是現在和陸先生在一起，他是第一次發自內心感到幸福和高興，就是那種不必多想就會自然而然的笑著的生活。

  其實這和從前的他還是很不一樣的。

  後座的陸徵回頭望著突然在門口站了片刻的顧嘉翰，沒有看錯的話，他似乎看到嘉翰的嘴巴在動。

  又是這樣。

  他像是在打電話，但又分明不是。

  陸徵不知道怎麽就又想起當時在E國達衝地區時，他們所有人的手機都沒有信號，但是嘉翰和宋也卻有他們之間獨特的聯係方式。

  所以那頭的人是宋也嗎？

  他們每天都在聯係？

  顧嘉翰已經上車，車門拉上，他看起來很高興：“幸虧陸先生提醒我了，否則我真的忘記了。”

  那天之後，人前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叫他“陸先生”，但這三個字被他輾轉於舌尖的味道明顯也不一樣了。

  陸徵特別喜歡聽。

  就好像顧嘉翰的“陸先生”和旁人的格外不同。

  當然，他更喜歡聽他私下叫他“哥”時的模樣，帶些孩子氣，隻有那時候陸徵才會意識到麵前這個人曾經也是從孩提時代過來的。

  “讓你別跑得那麽急。”陸徵扯了紙巾給顧嘉翰擦汗，又蹙眉，“過來些，擦不到。”

  顧嘉翰聽話俯身過去。

  陸徵扶著他的肩伸手替他擦著額角、臉頰，然後是脖頸，他幹脆將人往身前拉過來些，刻意俯身過去的瞬間，陸徵的目光掃過顧嘉翰的耳朵。

  是的，他隨身帶著通訊器，那隻UN專供，精密準確，除卻真空狀態哪裏都能用的隱秘工具。隻有半個指甲那麽大，薄薄一片，貼在耳朵內側，不特意看是不會發現的。

  但是這麽長時間，嘉翰他什麽都沒有說過。

  “好了嗎？”顧嘉翰堅持不住直接將額角抵在陸徵身上，輕笑說，“我都快不行了。”

  “怎麽了？”陸徵本能收回目光扶住了他。

  顧嘉翰靠在陸徵身上，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到的音量說：“腰酸。”

  陸徵所有的思緒被他一句話全部帶了回來，他在他後腰輕柔了幾下：“一會去辦公室我幫你好好揉揉。”

  “嗯。”

  可一到公司，顧嘉翰大約是忘了這事，連著開了兩個會。

  集團的業務顧嘉翰已經逐漸上手了，但他仍然堅持不外出，若是陸徵要出門，他是勢必要跟著的。

  中午吃過飯後，剛進辦公室。

  顧嘉翰突然問：“金朝家裏是出了什麽事？怎麽還不回來？”

  “快了。”陸徵不想多說，直接轉口說，“你過來。”

  “怎麽？”

  “不是說腰不舒服嗎？”

  顧嘉翰失笑：“我騙你的，沒事兒，進去午睡吧，下午還有事呢。”

  陸徵有些呆滯，似乎從未想過有一天連顧嘉翰也會說笑。

  “我去找一趟許秘書，有點事。”顧嘉翰剛要走，陸徵的手機有電話呼入，他就那麽隨意看了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白盈聽。

  他的腳步沒有停頓，出去時還禮貌幫陸徵帶上了門。

  陸徵也是沒想到白盈聽會突然給他打電話，他遲疑良久才接起來：“什麽事？”

  “你還真是冷漠。”白盈聽輕笑說，“想告訴你，今年商會我會代替我爸爸去海市參加，到時候陸先生難道不盡一下地主之誼嗎？”

  ……

  路隨剛從路老爺子書房出來就聽到了白盈聽的聲音，他聽她叫了聲“陸先生”，便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楊定很是詫異：“少……”

  路隨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

  還真是奇了，從前他家少爺是很不喜歡這種聽牆角的行為的，今天是怎麽了？

  大約兩分鍾就結束了這通電話。

  白盈聽從屋內出來看到站在外麵的路隨，她愣了下：“小隨，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路隨開門見山問：“這些年表姐不會和他一直都還有聯係吧？”

  白盈聽蹙眉。

  路隨又道：“你知道我指誰。”

  白盈聽聳聳肩說：“偶爾吧，也不是一直。你也別這樣看著我，雖然我和阿徵取消過訂婚，但是這又沒什麽大不了。談戀愛分手的多了去，訂婚不結婚的也比比皆是，更遑論近些年節節攀升的離婚率。我和阿徵男未婚女未嫁，我追他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

  “可你不是知道他喜歡男人嗎？”

  “這些年他身邊也沒有別的男人。”白盈聽認真說，“所以對這點我保留態度。”

  看著白盈聽自信的樣子，路隨忍不住歎息說：“放棄吧姐。”他上前拍了拍白盈聽的肩膀，“顧嘉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