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三秒才聽到秦哥問：“聊什麽？”

  “嘖。”寧昭左右看看，又按了按門鈴說，“不讓我進去嗎？”

  門鎖傳來“吧嗒”打開的聲音，寧昭深吸了口氣進去。

  客廳沒人，餐廳沒人。

  寧昭站住了步子大聲叫：“秦野！”

  “樓上。”

  寧昭三步並作兩步上了二樓，秦野慵懶躺在懶人沙發上看劇本，聽到聲音，他連眼皮也沒抬：“寧教授有何貴幹？”

  寧昭走過去就脫口道：“你和我媽……”不對，這麽問怎麽弄得秦野和他媽有一腿似的！

  他頓了下，轉口說：“你真要我媽給你介紹女朋友？”

  秦野嗤笑道：“關你什麽事？”

  寧昭走到他麵前，橫眉豎眼道：“她要給你介紹我姑姑的女兒，到時候你不就成了我姐夫了？當然關我的事！”

  秦野蹙了蹙眉，輕笑道：“我也可以不選你姑姑的女兒，寧太太推薦的姑娘多的是。”

  寧昭冷笑道：“那些都是我不要的，你要？”

  “寧昭。”秦野將劇本擱在膝蓋上，終於抬眸朝他看來，“你今天一大早跑來我這兒陰陽怪氣的……是吃錯藥了？”

  寧昭愣了愣，他也說不清怎麽回事，之前媽媽熱情地要給他介紹女朋友他是很反感的，可是當媽媽把這一腔熱血轉向別人時，他又覺得像是失去了什麽。

  直到此刻對上秦野的眼睛，寧昭突然反應過來，是麵前這個人要和他搶媽媽！

  這都什麽事兒！

  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別覺得我媽熱情很不錯，告訴你，她的熱情可不是三分鍾熱度，會弄得你受不了的！你隻要在月亮灣住著，保管她三餐不斷，時不時還要加上下午茶和夜宵，還會天天來問你想吃什麽，喜歡吃什麽，沒幾天你就會受不了！”

  秦野直直看著寧昭，回想著寧太太來給他送早餐時的樣子……秦野有點想笑，這是一位媽媽的樣子。

  寧昭怎麽會覺得媽媽對孩子的熱情會煩？

  也是，他沒有失去過，當然不知道感受“媽媽的煩”其實是一種幸福。

  秦野失去雙親那年他才五歲，二十多年過去了，他甚至都已經想不起來雙親的樣子。他做夢都想要的媽媽的愛，卻是寧昭肆意揮霍又唯恐避之不及的。

  其實寧太太看似什麽都擁有了，卻也挺寂寞的，攤上的老公和兒子一個比一個熱愛研究工作。

  所以當她提出如果秦野有空可以去她家吃飯時，他就同意了。

  他喜歡看寧太太當媽媽時的樣子，寧太太喜歡他作為偶像的樣子，這不是挺好的嗎？

  秦野一笑：“你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寧昭擰眉：“你說什麽？”

  “沒什麽。”秦野指了指劇本，“背台詞呢。寧教授沒其他事的話，我要繼續看劇本了。”

  寧昭一時間有些懵，仿佛瞬間有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了。

  秦野看了會兒劇本才發現寧昭還沒走，傻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抬眸望著他說：“寧教授今天這麽閑？嘖，可惜了，我一會還有事，馬上要收拾東西，你是自個兒在這裏待著，還是先回去？”

  寧昭見秦野徑直走進衣帽間，他忙說：“呃……我、我正要走呢。”

  寧昭轉身走了幾步，到門口又有些遲疑，他猶豫了片刻又折身回去，秦野正好換了衣服出來，看見寧昭明顯愣住了。

  寧昭支支吾吾一番沒想好怎麽開口。

  秦野突然嗤的一笑，說：“看不出寧教授還挺小氣的啊，寧太太是你媽媽，血濃於水，有些東西沒人能搶走，你不用對我充滿敵意。”

  寧昭仿佛被一針見血戳中心事，臉色微變，他咬牙說：“我不是為了這事！我……我是想說，下周六正好我生日，你要是有空就一起來！”說完，寧昭腳底板像是長了針扭頭就跑，出了房間，又跑回來，趴在門口補上一句，“是嘉翰叫你來的，說要感謝你給他唱歌的事！”

  寧昭又跑了。

  秦野本來突然受到寧昭生日邀請有些發愣，結果聽到最後一句，他咒罵一聲，神他媽唱歌的事！

  “野哥？”阿行笑眯眯從外麵進來，嗬嗬說，“剛才我都聽見了，寧教授這是專程來請您參加他的生日宴啊。哦，我剛才已經看過您下周的行程了，有個小參訪，不過不重要，完全可以推掉的。您看，是不是該開始準備準備寧教授的生日禮物了？您說送什麽好呢，寧教授喜歡什麽？”

  秦野涼涼看了阿行一眼，陰森森道：“你把自己泡在福爾馬林裏送過去就是他最喜歡的那種東西。”

  ……

  言蹊三人刷了幾套題，路隨提議可以一起去外麵吃個飯，然後順便把班長送回學校去。

  三人回路隨家去開車時，王媽正好和楊定在說話。

  路隨見楊定上車要走，忙大步上前問：“去哪？我正要用車呢。”

  王媽忙說：“哦，陸先生要的東西，我正想讓小楊給送一趟。少爺這是要去哪兒？”

  “送同學回學校。”路隨一眼就看見王媽遞給楊定的保溫杯，“什麽東西？”

  王媽笑道：“冰糖雪梨，我早說我幫忙做，陸先生還非不信，結果還不是做了半天也沒做像樣。哦，對了小楊，一會可別說是我做的。”

  楊定似懂非懂道：“行，那我做的吧。”他朝路隨道，“少爺也上車吧，送完東西我再送你們想去的地方。”

  三人上了車。

  ……

  到了地方，因為是周末，小區的業主都在家，車擠車的，楊定轉了兩圈也沒找著車位，隻好又繞出來停在了小區門口。

  路隨皺眉道：“這什麽破小區啊，路那麽小！陸叔在這裏幹什麽？”

  楊定拎了東西下車，一麵道：“顧總住這兒。”

  路隨猛地噤了聲。

  言蹊小聲問：“顧嘉翰，顧總嗎？”

  “嗯。”楊定點頭說，“你們等我一下，我馬上下來。”

  楊定關上車門進了小區。

  言蹊詫異道：“這位顧總應該沒那麽窮吧？”她見路隨推開車門下了車，忙跟下去。

  還以為路隨是要進去，沒想到他隻是不聲不響站在門口。

  說是小區門口，其實隻是在小路兩旁豎了兩塊石頭，用紅漆寫著小區的名稱——梅園新村。

  寒磣得連個保安室也沒有，更別說門衛保安了。

  路隨還是很吃驚的，他沒想到那樣不可一世的顧嘉翰住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