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抑鬱症
作者:小蜜蜂      更新:2022-01-12 16:06      字數:3389
  薇薇走後,鄭奇也跟著辭職了。

  他跟了霍沉淵這麽多年,第一次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薇薇剛走的那幾天,霍沉淵特意準了他假讓他散心,但是銷假後幾天他依舊不見人影。

  霍沉淵再聯係到他時,他已經在鄉下的一個小鎮裏了。

  他說他要走遍中國所有的城鎮,他要找到方薇薇。

  白悠然說,薇薇那天哭了許久,最後斷斷續續地說著。

  “我好絕望,我這輩子注定無法配得上鄭奇,悠然姐,我好想死。”

  每每想到這裏,白悠然的心底就有股寒意油然而生。

  霍沉淵感受到她的顫抖,急忙緊緊將她摟在了懷裏。

  醫生說,白悠然雖然蘇醒了,但是留下了心理創傷,屬於輕度抑鬱。

  她臉上的笑容也不像原來一樣多了,經常無意識地拿著薇薇留下的香水落淚。

  尤其是當她知道霍沉淵偷偷瞞著她,替她辭退了在滾金幾年的職務之後,她崩潰地指著他大喊。

  “你滾!你沒有權力這麽做!自私鬼!”

  霍沉淵站在門口,任由她把枕頭被子通通往自己身上砸。

  他臉上是溫和的笑,像是對她的行為毫不在意。

  白悠然狠狠地瞪著他,像是在看仇人。

  “你出去,出去啊!”

  “好。”

  他每次都是妥協,然後抱著她丟掉的東西在門外站二十分鍾,等裏麵安靜下來了,他才離開。

  斯承學校也放假了,他麵對媽咪時也是小心翼翼的,每天都在搜羅笑話講給她聽。

  “媽咪,我又聽說了一個故事,你知道哪裏的電話永遠都打不通嗎?”

  白悠然蜷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的水果和刀子目不轉睛。

  斯承拉了拉她的手臂,她才回神。

  斯承趁機用另一隻手把刀子藏了起來。

  “媽咪好笨,是寧波啦,因為寧(您)波(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啊。”

  白悠然看著笑得前仰後翻的斯承,露出了微笑。

  但是下一秒,她心裏好不容易被喚起的歡樂又煙消雲散了。

  斯承見媽咪好不容易又露出了微笑,心裏又有了主意。

  “媽咪,我們玩捉迷藏吧。”

  白悠然木訥地點了點頭。

  晚上八點鍾,霍沉淵在路上買了白悠然喜歡吃的甜點回來,還帶回了一堆時尚雜誌。

  最近國外舉辦了不少秀展,他知道白悠然無聊時喜歡看這些,就把書店裏所有雜誌都帶了回來。

  霍沉淵進門的時候,斯承正跌坐在地上默默地哽咽。

  “斯承,怎麽了?”

  見爹地回來了,斯承一把撲倒他懷裏。

  “爹地,我和媽咪玩捉迷藏,但是……我把她弄丟了,嗚嗚嗚……”

  霍沉淵麵色冷峻地拍了拍他的肩。

  “別怕,你在這裏別亂跑,我去找。”

  霍沉淵找遍了別墅的房間,連地下室都找過了,都沒有 。

  最後還是橙子聞了聞白悠然的毛巾,才跟著氣味找到了花園。

  天黑著,不仔細看是看不出花叢裏蹲著一個人的。

  霍沉淵輕輕挪動腳步過去,細聲細語。

  “悠然,寶寶,過來,來我這裏。”

  橙子躲在霍沉淵身後,搖著尾巴,眼睛裏能倒映出對麵那雙眸子裏的清澈。

  霍沉淵手裏拿著給白悠然的禮物,想哄她過來,但她蹲在花叢裏就是不肯動彈。

  “然然,聽話。”

  霍沉淵像管家使了個眼色,想從前後包抄,把白悠然帶回去。

  他放慢了動作,接著很快,就和管家配合,把白悠然進了懷裏。

  湊近看他才看清,她其實蹲在那裏睡著了,連被人碰到都沒有知覺。

  霍沉淵抱著她離開了,橙子搖著尾巴跟在身後,也跟著鬆了口氣。

  後走的管家發現了散落在地上的香水瓶子,沒多想就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白悠然在霍沉淵懷裏猛然驚醒。

  “我的香水呢?”

  霍沉淵睜開了眼,揉著太陽穴。

  “什麽香水?”

  白悠然沒有回答他,直接光著腳下地出門了。

  她裏裏外外找了好幾遍,終於在垃圾桶裏找到了香水瓶子,但是裏麵的香水一滴也不剩了。

  她當著所有下人的麵指著他大吼。

  “都是你!你丟掉了薇薇送給我的禮物,我恨你!”

  他第一次聽到她這樣聲嘶力竭地控訴。

  哪怕是在六年前,她在自己手底下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時,她也沒有這樣恨過他。

  她恨他辭退了自己的職位,恨他讓回國後那個堅強獨立的白悠然變得步步懦弱。

  像這樣白悠然偷偷躲起來的事情,不隻發生了隻一次。

  有一次,她在斯承和保鏢的陪同下去逛商場,斯承見她嘴唇幹裂便去買了根飲料,回來發現座位上的白悠然不見了。

  斯承帶著保鏢找了一晚上沒有找到,最後還是霍沉淵查到了白悠然的手機定位,才在服裝店的試衣間裏找到了她。

  最後,霍沉淵把服裝店裏的衣服都帶回了別墅,隻因為她說了一句“好好看”。

  霍沉淵不在家的時候,斯承就在客廳一直陪著白悠然換衣服。

  一百套衣服,她一件件換完,然後又一件件的丟掉。

  霍沉淵心裏卻有了慰藉,至少她不會再無聊到拿水果刀切東西了,這樣安全的多。

  醫院那邊也來了消息,說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過來為她治療。

  霍沉淵說再等等,悠然還沒換完漂亮衣服。

  等心理醫生上門的時候,白悠然還在樂此不疲地換著衣服。

  她讓斯承做自己的觀眾,自己在客廳裏鋪了毯子,一趟趟地來回走台布,就像在秀台上一樣。

  霍沉淵上前擁住她,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一吻。

  “悠然,我們休息一會兒好不好,我們的朋友來了。”

  白悠然瞥了眼他身後陌生的男人。

  “他是誰?為什麽穿著白大褂,我不認識。”

  霍沉淵溫柔地替她攏了攏額前的碎發。

  “你認識的,隻是忘了而已,我們坐下說說話吧。”

  心理醫生給白悠然做了最簡單的催眠,幹預進了她的夢境,想了解她內心深處到底在恐懼和逃避什麽。

  白悠然剛進入夢境後便開始不自覺的顫抖,眼皮也不安分地滾動著。

  霍沉淵下意識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她沉睡著,但是又像是有意識在抗拒什麽。

  “不要過來……不要!薇薇,快跑!”

  是那晚被綁架的記憶,醫生解釋說,這是她受刺激精神恍惚的直接原因。

  再然後,她的臉頰上落下了一行清淚。

  她手舞足蹈著,最後手指落在了自己腿上的疤痕處。

  原來她一直都介意自己身上的疤痕,更介意以後都沒辦法走秀這件事。

  最後,她臉色恢複了平靜,像是做了一段平穩綿長的夢,夢到最後,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霍……沉淵……”

  她又睡過去了。

  醫生滿臉擔憂地對霍沉淵解釋。

  “她已經轉換為中度抑鬱了,不能再這樣下去,霍先生,你最好根據她剛才說的關鍵詞,對她進行刺激性治療,逼她麵對過去,這樣才能痊愈。”

  她越是逃避,就越會在一個人的時候 記起那些。

  隻有消除她心裏的恐懼,她才有轉晴的可能。

  霍沉淵點了點頭,抱著白悠然回了房間。

  晚上,他一夜無眠,天還沒亮,他就輕手輕腳地從床上起身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緩緩從東方升起的太陽。

  悠然,你什麽時候,才能讓自己從牢房裏走出來。

  上午,他推掉了公司的董事會,開車帶她去兜風 。

  車上,白悠然吃著冰激淩,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

  “我們要去哪裏。”

  她的聲音輕的可怕,像是怕吵到誰一樣。

  霍沉淵寵溺地看了她一眼。

  “去一個你不想去的地方。”

  “哦。”

  顯然,她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心裏。

  當霍沉淵把車停在郊外那個廢棄的倉庫附近時,白悠然死活不肯下車。

  她有意識地想要躲避,但還是被霍沉淵硬生生拖了下去。

  原本廢棄的那片草地上雜草重生,但是霍沉淵早在半個月前就讓人在這裏種上了她喜歡的向日葵。

  向日葵還沒長成,都是光禿禿一片的苗苗,但是十分令人心曠神怡。

  這是他為她精心安排的第一站。

  他把她帶到了花地的中心,挽起她的手。

  “還記得我們重逢時跳的那支舞嗎?就在這裏,悠然,我們在跳一次。”

  在她跌落的那條河邊,在薇薇遇難的不遠處,他摟著她的腰跳了一支圓舞曲。

  途中,白悠然幾次落下淚來,不敢再睜開眼睛。

  結束時,她直接落進了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就算她睡著了,也是像在哭泣一樣。

  霍沉淵心疼地蹭了蹭她的臉頰,原本那樣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在正午的陽光下紅了眼眶。

  這樣的康複治療對白悠然來說十分受用。

  很快,就有了件讓白悠然意外感到開心的事情。

  就是陸溫遇回國了。

  白悠然接到電話時正在給橙子洗澡,自從霍沉淵帶她去了各種回憶裏的地方,她的精神狀態已經恢複了些,至少不再總是落淚了。

  白悠然在斯承的陪同下去機場給陸溫遇借機,她穿著一身素樸的白色針織長裙,像極了油畫裏走出來的江南女子,令過往的行人頻頻側目。

  見到陸溫遇後,他們深深擁抱了一分鍾。

  陸溫遇拍了拍她的背。

  “悠然,你瘦了,我才走了四個月,你卻像受了四個月的苦。”

  斯承見狀插進了二人中間,笑眯眯地看著陸溫遇。

  “陸叔叔,歡迎回國,司機已經等了很久了。”

  車上,陸溫遇主動說起了自己回國的目的,他知道白悠然狀態不好,所以句句斟酌。

  “悠然,我這次回來是要研究一種藥。”

  白悠然漫不經心地問。

  “什麽藥?”

  “能夠治療你身上疤痕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