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淵看過鄭奇發來的郵件後，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

  滾金這次派來的那匹黑馬，是個女人，才二十幾歲，叫Adam，照片也沒有。

  看來這次他們是鐵了心要來搶占國內市場了。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才剛開始。敵在暗他們在明，雖然打著友好交流的旗號，但是未必不想吞噬對方。

  滾金這次指名來雲城的地盤，不得不讓人懷疑其用心。

  三天後，在帝皇酒店大廳，滾金的接風宴，霍沉淵拿到了邀請函。

  那也正好是他母親的忌日，他本想著推掉這個宴會，但心裏總有種莫名的情緒驅使他放下別的事情，開著車去了宴會大廳。

  可能是好勝心吧。

  這幾年，他變得越來越爭強好勝，嘉善手腕狠辣，不管是誰在霍沉淵麵前都要甘拜下風。

  霍沉淵的車剛停到車庫裏，手機上就來了電話。

  “沉淵哥，你去哪了？”

  霍沉淵握著方向盤，語氣悶悶的。

  “怎麽了？我有應酬。”

  電話那邊的方薇薇明顯有些聲音哽咽。

  “沉淵哥，我媽她身體又有些不舒服了，可以請你過來一趟……”

  “讓鄭奇去吧，他正好無事。”

  話音剛落，不等方薇薇再出聲，霍沉淵就掛斷了電話。

  五年前張姨搬離別墅後就身體不佳，時常住院，他和方薇薇的來往也越來越密切，甚至被媒體拍到，傳言二人是戀愛關係。

  車前的嘈雜聲打斷了霍沉淵神遊的思緒。

  “是滾金的經理！快，去前邊拍！”

  原來那位神秘的黑馬終於要露麵了，霍沉淵放下了車窗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

  那個神秘的女人被一群保鏢簇擁著，隻能看清一個靛藍色的身影。

  霍沉淵留了心，帶著禮物下了車。

  這次的接風宴是打著慈善的名號，所有到場的嘉賓都要拿出 自己的珍藏來拍賣，最後所得善款全部捐給山區的孩子。

  霍沉淵抱著盒子進入內場的時候無疑又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媒體們瘋狂地按下快門，他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

  在簾幕後的那個女人，看著風采依舊的霍沉淵扯了扯紅唇。

  好久不見啊，霍沉淵。

  霍沉淵，掃了一眼大堂，沒有發現那個靛藍色的身影，才轉身走向登記處。

  “霍總，您要拍賣的物品是什麽呢？”

  “克什米爾藍寶石，起拍價三十萬。”

  在霍沉淵麵無表情地回到坐席上之後，那個女人戴著頭紗洋帽走了過來，登記員看到她連忙起身。

  “白經理。”

  白悠然盯著霍沉淵離開的背影，手上還拿著他的藍寶石，莞爾一笑。

  “把這個換了。”

  “啊？”

  登記員好半天才回了神，目送白悠然優雅地離開。

  宴會很快就開始了。

  霍沉淵的拍賣物品在第二個，第一個進行拍賣的是一件衣服。

  霍沉淵原本無心留意這些東西，但是當看清屏幕上裙子的樣式時，他才猛然睜大了瞳孔。

  桃紅色的禮服，下半身明顯被人撕裂過，看得出在撕毀之前是條曳地的裙子。

  霍沉淵對這條裙子再熟悉不過了，隻不過這是白悠然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拍賣會上？

  眾人開始人雲亦雲。

  “誰會買這樣一條爛了的裙子啊。”

  “也不知道是哪家企業的夫人帶來的，真是有夠丟人的。”

  主持人也明顯有點尷尬。

  “這件禮服有人要拍嗎，起拍價……100元？”

  霍沉淵下意識就要舉牌子，可有人比他搶先了一步。

  “十萬。”

  “十萬？！”

  整個會場都穿響著主持人高昂的聲音。

  霍沉淵瞥了一眼舉了牌子的女人，因為白悠然戴的頭紗帽很巧妙地遮住了大半張側顏，所以他看不清她的眉眼。

  霍沉淵氣定神閑地也舉了牌子。

  “十五萬。”

  所有人集體倒吸了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著霍沉淵。

  就算是那個大師的作品，衣服都爛成這樣了，他難不成要拿回去擺著嗎？

  “三十萬。”

  那個女人像是故意要跟他杠上勁，原本和諧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劍拔張弩。

  “五十萬。”

  “我出六十萬。”

  “八十萬”

  “一百萬。”

  霍沉淵盯著那個窈窕的背影，心裏的紛亂又甚了幾分。

  她到底有什麽目的？或者說，她是對這條裙子有執念還是為了專門和他作對？

  等霍沉淵把價格喊道兩百萬的時候，白悠然才滿意地放下了牌子。

  看來這幾年霍沉淵變了，她還以為故人重逢，他會給她帶來巨大的挑戰。

  原本男人的低沉嗓音和女人的清亮聲音在會場內此起彼伏的響起，等這兩道聲音消失了許久，大家才回過神來。

  “好……最後是霍總拍下了這件華服！”

  霍沉淵點頭示意，在站起身時還刻意掠過了那個女人的臉。

  很熟悉，但是朦朧又看不清。

  很快，第二件拍賣品要展出了，就在主持人要打開頁麵時，那道靛藍色的身影忽然站起身來。

  頭紗下的白悠然微勾櫻唇，隻露出一抹紅豔。

  “大家好，我是滾金的經理Adam。”

  拍賣中場被打斷，大家都沒什麽不滿，倒是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拉去了吸引力。

  霍沉淵在前排向白悠然側目，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身形和笑顏由遠及近，直到她在他身前站定，他才恍然回神。

  “你好，霍總。”

  白悠然原本就身形高挑，穿著高跟鞋隻比霍沉淵矮了幾公分，幾乎是在和他平視。

  霍沉淵回握她的手，眼神也在有意無意地試探黑色的頭紗。

  她的感覺很熟悉，就連手的柔軟和觸感都像極了那個人。

  白悠然的名字就在他嘴邊呼之欲出，但是他看著她的背影卻隻能注視。

  不可能的，白悠然不會回來的，她不是想要自由麽？

  他好不容易用五年的時間放下了她，他的人生裏早就沒有了她！

  白悠然沒有取下頭紗，反倒笑意盈盈地站在台上再次向霍沉淵示意。

  “下麵的拍賣物就是霍總帶來的，讓我們看一看……恩？盒子裏是空的？”

  隨著白悠然聲音的上揚，霍沉淵也不自覺看向屏幕。

  盒子還是他的盒子，隻不過裏麵空無一物。

  那顆價值連城的藍寶石不翼而飛了。

  在場的人無疑不沸騰起來，大名鼎鼎的霍沉淵作為商人竟然吝嗇到了這種地步。

  這不僅是毀了自己的名聲，還打了主辦方滾金的臉。

  白悠然握著話筒，出聲安撫大家。

  “可能是我們的工作人員疏忽導致，今天是滾金的接風宴又是慈善晚會，霍總不可能空手而來。”

  台下的霍沉淵臉色黑沉地要滴水。

  這個女人的感覺雖然像極了白悠然，但是這樣的心計和給人下馬威的果斷卻像是從骨子裏生出來的。

  白悠然還在繼續為霍沉淵開脫。

  但是她的 每一句話聽起來都像是要把霍沉淵拉進話題的中心，直到霍沉淵站起身來製止。

  “是我排查不當，我會讓助理匯款一千萬給慈善基金會。”

  這下白悠然停了口，眾人也紛紛閉上了嘴。

  一千兩百萬，足夠給山區裏的孩子建房子了。

  白悠然莞爾一笑。

  “還是霍總慷慨。”

  雖然這場鬧劇就這樣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但是會場內的氣氛卻一直沒有好轉。

  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滾金和霍氏之間的小動作，滾金這趟未必不想贏霍沉淵。

  拍賣會結束後是舞會，白悠然作為最大的東家理應跳開場舞，她很是優雅地從舞池滑到了霍沉淵身前。

  “霍總，可以一起跳支舞麽？”

  沒有人會拒絕漂亮女人的邀約，霍沉淵也不例外。

  兩個人攜手滑向舞池的時候，白悠然特意低下了頭，避免讓他看清自己的臉，然後輕聲笑了笑。

  “謝謝了霍總，沒有你今晚也不會籌集這麽多善款。”

  霍沉淵聲音沉悶。

  “那件衣服你哪裏來的？”

  白悠然反問。

  “霍總還記得那件衣服？”

  這一問直接讓霍沉淵身體一僵。

  從見她第一麵起，到別有心思的宴會開場，還有拍賣時的刻意嘲諷，再加上她身上忽遠忽近的熟悉感。

  那個名字終於緩緩湧上心頭。

  “你是……”

  不等他說完，白悠然就猝不及防地抬起了頭。

  頭紗下的晶眸滿是沉動，聲音也不再婉轉動聽，反倒像是一把清弦的古琴一樣空幽。

  “我是白悠然，霍沉淵，好久不見。”

  我是白悠然，好久不見。

  霍沉淵的眼眸猛然一緊，身體也直直停在了舞池裏。

  眾人不禁好奇地看向猛然停下的兩個人。

  白悠然歪著頭，嫵媚的笑意不減，還主動又挽上了霍沉淵的肩，帶著僵硬的他重新起舞。

  霍沉淵死死盯著她的頭紗，沒有移開過半分。

  舞不知道跳了多久，他想要扯著幹啞的嗓子說話時，白悠然靈巧地一個轉身就壓回了他想說的話。

  可下一秒，霍沉淵眸光一凜，手臂用力，直接將白悠然帶回，撞進了自己的懷裏。

  頭紗下，白悠然的眸子沒有半分波動，甚至看著他冷凝的臉色還微微扯了下嘴角。

  音樂適時地從優美的華爾茲換成了火熱的探戈。

  白悠然挽上霍沉淵的肩，在靠近他耳邊時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