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燁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奈跟自嘲。

  嚴思晨囁嚅了幾下嘴巴，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就是我做了一些……連我自己都有點瞧不起我自己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擺在我麵前，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好比曾經我最憎惡讓自己的雙手沾上灰土，但現在卻滿是灰土。”宋燁在說到這兒的時候，已經滿臉失望的垂下了眼眸。

  他的確是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難不成，真的要他去舉報自己的母親嗎？

  就算他舉報了，這些該發生的事情，不也都已經發生了嗎？

  既然，他去舉報自己的母親也沒法改變這些不幸，那他就隻能想辦法，讓不幸停下腳步。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的母親別再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隻要無辜的人不會再受到傷害，他可以繼續扮演傻子，可以繼續讓自己的心受煎熬。

  “我不清楚你現在到底讓自己處在了一個怎樣的困境中，所以我也沒法說一些話語去安慰你。但如果換做是我，我應該會想辦法，擦掉手上的這些灰土。有的時候，並不是真的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隻是你不想選而已。”嚴思晨頗為認真的這樣說道。

  嚴思晨的這一句大實話，就像是一棒重錘，直接砸在了宋燁的心口上，讓他的整顆心都隨之泛起了波瀾。

  或許嚴思晨說的沒錯，並不是他沒有選擇的餘地，而是他不想選。

  母親是這麽多年以來，他最親近也最疼愛的人，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法接受自己的母親做了那麽多惡毒事的事實，他更沒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去坐牢。

  因為，按照蘇媚所做的事情去量刑，說不定蘇媚是得被判死刑的。

  他終究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而且是一個有點自私的普通人。

  他還是會想要守護住自己的家人。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隻能對顧傾宛說一句抱歉了。

  “思晨，咱們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了，咱們說點開心的。”宋燁轉移了話題。

  他的話音剛落，他便想要伸出手去拉嚴思晨的手，但嚴思晨卻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卻被宋燁一把用力的抓住：“思晨，我媽答應我了，她不會再阻止我們在一起了，你回來我身邊，好嗎？”

  如果嚴思晨能回來他身邊，這對他來說，將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所經曆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對於宋燁所說的，嚴思晨隻覺得有些愕然：“什麽？”

  “我說，再也不會有人阻止我們在一起了，思晨，你還願意回來嗎？讓我來照顧你，讓我陪你麵對眼前一切的風風雨雨。”宋燁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就連眼神都變得認真起來了。

  嚴思晨還是愣愣的看著他，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宋燁知道她這會兒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所以，他便伸出手將她一把擁入了懷中：“思晨，來到我身邊吧。隻有你，才會讓我對如今這雜亂的人生，撿起繼續前進的動力。”

  “你媽怎麽會……突然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嚴思晨百思不得其解。

  以她對蘇媚的了解，蘇媚是一個非常看重門當戶對的女人。

  在蘇媚看來，她這樣的女人，就連給宋燁當女仆，都有些不配。

  “我用我的方式，讓她點頭同意了。思晨，我現在就隻想要聽你跟我說一句實話，你的心裏還有我嗎？”宋燁鬆開了嚴思晨，然後滿目認真的看著嚴思晨。

  他的眼神極具穿透力，仿佛能將嚴思晨全部的心思都給看穿了一樣。

  所以，嚴思晨不敢跟他對視。

  蘇媚是同意了，而宋燁也還愛著她，也還想要跟她在一起。

  但做人不能沒臉沒皮的，她一旦跟宋燁在一起了，會給宋燁的人生帶去多少的麻煩，她的心裏是有數的。

  正如之前蘇媚對她說的那樣，如果她真的愛宋燁，就離宋燁的人生遠一點。

  所以，嚴思晨並沒有答應宋燁的請求：“宋燁，願意當你妻子的人那麽多，我相信你一定不是非我不可的。咱們之間的關係，就隻會是債主跟還債的。所以以後，別再當著我的麵說這樣的傻話了。”

  “我得趕回去陪我爸去做檢查了，我先走了。”說罷，嚴思晨便提腳準備離開。

  但宋燁卻在她的身後很大聲的說了一句：“我就是非你不可！嚴思晨，我會讓你承認，你的心裏還是有我的。我也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從債主跟還債的變成情人，然後夫妻……”

  宋燁所說的這番話，不得不說，實在是有點讓人心動。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在聽到這種深情的話語的時候，應該都是毫無抵抗力的。

  但嚴思晨還是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之後，便加快了步伐往電梯間走去了。

  元杉杉的住處。

  楚赫南費了很大的勁，才打聽到了鋼琴家元杉杉的住處。

  他的手裏拿著一張紙，對著紙張上所寫的門牌號。

  在確定無誤了之後，他才按響了門鈴。

  大概是他按門鈴按得太頻繁了，很快，他便聽到了套房內傳來的女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大晚上的按什麽門鈴啊！”

  這聲音，的確是有點熟悉。

  不過，說話的語氣卻跟楚夢瑤截然不同。

  楚夢瑤也有點張揚，但說話的語氣絕對沒有這麽的囂張跋扈，更不會這樣的不耐煩跟不屑。

  楚赫南有點緊張的將寫著地址的紙張給收了起來，然後等著元杉杉過來開門。

  很快，眼前的這扇門便被人從裏麵拉開了，跟楚夢瑤擁有同樣一張臉的元杉杉，便出現在楚赫南的麵前了。

  那一瞬間，楚赫南真的有一種時光倒流回了幾年前的錯覺。

  好像楚夢瑤突然就這麽活過來了，並且就這麽真實的站在了他的麵前。

  那天發生地震的時候，楚赫南那崩潰的心境，好像也非常清楚的重新湧現出來了。

  他突然情緒激動的一把抱住了元杉杉：“夢瑤！真的是你嗎？夢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