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是在早上六點再次過來的，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終於是等到了周琴開門。

  “媽。”

  他喊道。

  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的周琴，連忙把右手往身後藏，“阿淮，你怎麽來了？”

  此刻的她哪裏會想到周淮能知道這裏，肯定是柳安安告訴他的。

  “媽，你出了事怎麽能不告訴我呢？”

  周淮憋了一晚上，現在是又氣又急。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聽到安安告訴我你出事了時候，有多慌？！”

  周琴眼神飄忽，“我這不是怕你在出警嘛，你那麽忙，我就受了點小傷，不礙事的，就想著不告訴你了。”

  周淮是徹底敗下陣來。

  “媽……”

  周琴不想再聽他念叨，揮揮手，“好了，別說了，我要回去杭城了。”

  周淮攔住她，“媽，我轉崗。”

  ？

  周琴愣住，“什麽？”

  “我轉崗。”

  ＊

  臨近年關，出警的次數越來越多。

  “今天是不是有內務檢查啊？”

  正是午休時間，隊員們聚在寢室裏休息聊天。

  “好像是的，感覺看看有哪裏沒做到位的。”

  趙乾接任了王磊，成為了新一任的鄞城消防大隊副隊長。

  他掃了眼全寢，忽然發現有張床的枕頭底下壓著什麽東西。

  “那張床是不是隊長的？”

  他走過去，把枕頭下的東西抽出來。

  薄薄的，是一張紙。

  付雲期看了眼，“是隊長的，隊長剛被林局叫出去了，應該馬上就回來。”

  他整理好自己的床鋪，湊近了趙乾，“這是啥？”

  然而等他看清紙上的內容，表情一變，“轉崗申請？隊長要轉崗？”

  付雲期這一喊，全寢的人都望了過來，都有些驚訝和意外。

  趙乾拿著紙，手不由得攥緊了些。

  “等隊長回來，問問他。”

  周淮回來得很快，林守年來也是跟他確認一下轉崗的意願，他好給他開始走流程。

  他一進寢室，就發現氣氛不大對。

  “怎麽？表情都這麽嚴肅。”

  他走到自己的床鋪前，發現原本壓在枕頭下的轉崗申請表移動了位置。

  “隊長，你……要走？”

  趙乾挪著步子走過來，語氣很是低沉。

  “隊長。”

  “隊長，你為什麽要走啊？”

  ……

  他這一問，就是一呼百應，其他隊友也都出了聲。

  付雲期站在角落，默不作聲。

  他想起前幾天楊枝意跟他聊天時提起的事情，大概和隊長的媽媽有關係吧。

  而且，隊長估計考慮了很久，才下的決定。

  周淮把紙收進抽屜裏，麵色不變，淡聲道：“嗯，過了年再走。”

  站好最後一班崗。

  “隊長……”有人還想再問。

  趙乾：“好了，隊長他有他自己的考慮，我們要做的就是和平時一樣，就算隊長不在，我們也在。”

  他說完，大家都沉默了好久，然後陸陸續續地應和。

  “對，隊長走了，還有我們呢！”

  “隊長，沒事兒，有我們呢。”

  “就是沒有我們，也還會有人接替。消防，總會有人幹的。”

  周淮心頭震動，凝著麵前這一張張滿是堅毅的臉，一直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驟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