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拎著保溫盒進餐廳的時候，沒有意外地收到了全體的注視。

  “隊長手裏是個啥？”

  “看著像飯盒，是誰送來的吧？”

  “難道是周阿姨？可是周阿姨的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沒給隊長送吃的來過。”

  “我剛剛看到了，好像是旁邊花店的那個美女老板。天太暗了我沒怎麽看清，不過我們隊長身邊除了她，哪裏還有別的女人。”

  “……”

  付雲期聽著別桌的竊竊私語，想到剛才他姐離開的時候的表情，以及隊長現在的神態。

  這是發生了什麽呀？

  付雲期心想，很是好奇。然後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等下問問枝意，應該就知道了。

  周淮進來的時候，大家飯已經吃了一半了，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旋開保溫盒的蓋頭，濃鬱的雞湯香飄出來。

  周淮的眸色又暗了暗，拿起勺子舀了一碗到自己的碗裏。

  一桌子的人麵麵相覷，沒有問什麽。

  九點多，同寢的其他隊員去洗澡了，周淮被林守年一個電話喊到了操場。

  入了夜，氣溫驟降，呼出的氣都化作了白霜。

  “林局。”

  周淮套了件加厚的冬季常服下來，還算是暖和。

  林守年沒有看他，而是望著空無一人的訓練場。

  “阿淮，你後悔幹消防嗎？”

  他單刀直入，沒有絲毫鋪墊。

  周淮是個聰明孩子，說多了都是廢話。

  “後悔就不會幹這麽多年了。”周淮語氣堅定，不急不躁，“我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林守年歎了聲氣，“可是，你有考慮過你自己嗎？”

  周淮輕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抬頭望著群星璀璨的夜空，“早就不考慮了。”

  從他選擇消防這個行業開始，他就已經把自己獻給了國家的消防事業。

  “那你媽媽呢？”

  林守年回眸，凝著周淮故作輕鬆的側臉，又問道。

  他看見周淮眸光閃動，不自在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

  “阿淮，不是隻有在一線才能為消防做貢獻。

  除了衝在一線火場的戰士們，還有無數後勤人員在人民看不到的地方，保衛著一方土地，他們都是一樣的。”

  林守年語重心長地說道，他拍了拍周淮的肩膀，“今年國家出了新政策，滿足一定條件的消防員可以轉崗。

  我看過了，你沒問題的。

  阿淮……考慮考慮你自己，也考慮考慮你媽媽吧。”

  林守年說完，背著手遠去。

  灰色的雲半遮住皎潔的月，冷風從衣服的縫隙裏灌進來，是絲絲的涼。

  周淮就這麽久久佇立在訓練場上……

  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裏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

  他怔愣了一會兒，才掏出手機。

  是他媽媽發來的一條微信消息:

  [阿淮，媽媽隻有你一個了。]

  簡短的一句話，卻比林守年剛才漫長的勸說，更讓周淮心裏的防線瞬間破裂。

  他抱著腦袋，無力地蹲下，在別人眼裏高大的身影，現在顯得如此的渺小。

  真的……要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