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殼看似堅硬，實則累贅脆弱，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更多幾倍的努力。

  對於領導者而言，事半功倍，實在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容尉並不缺少能力和手段。

  對他而言，繼承容家絕對不是成功的唯一一條路，反而是累贅和壓迫的責任限製。

  脫離了容家，並不代表他會一敗塗地。

  不管國內還是海外，他看到遍地的商機，隻要有機會，他完全能夠自己組裝一批人馬，打造出一個從頭到尾都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容家”。

  事實上，在容老爺子不知道的背後，他同樣也是這麽做的。

  “我父親剛愎自用，乾綱獨斷慣了，耳朵裏已經聽不見別人的聲音，滿腦子都是他說了算。”

  容尉再說起容老爺子的時候，口吻裏沒有一丁點父子的感情，冷漠客觀的就像在評價一個陌生人。

  還是不太討喜的那種。

  “在他眼裏，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可以用利益來交換的。比如婚姻，子女，感情，甚至是人命，一切皆有價值衡量。我父親自己是這樣做的，同時也要求我必須和他保持一致。”

  容尉淡淡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諷刺。

  “幾十年前，他把自己的的婚姻賣出了一個好價格，生了下我，間接致使我的母親抑鬱而亡。幾十年後，他又想故技重施，打算把我的婚姻同樣賣出一個高價。我若是不願意，父子決裂便是早晚的事。”

  慕晚晴很少聽到容尉說這麽多的話，而且說得還都是他與他家裏人的事情。

  她聽得很專心，同時也有很多疑惑。

  “我記得，你的生母是你父親的原配妻子，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是嗎？”

  容尉點點頭。

  “她是因病去世的嗎？”慕晚晴記得以前還有新聞報道過這件事。

  不過真的是很久了。

  “不是。”容尉淡淡地說，“她是自殺，抑鬱症。”

  “……”

  慕晚晴狠狠怔住了。

  “我母親很早就出國，一直在國外療養，容家對外說她是身體疾病，其實不是。”

  容尉輕聲說，“她是因為患上了產後抑鬱症，精神方麵出了問題。容家怕她的病影響家族名聲，就把她遣送出了國，軟禁在一家療養院，並封鎖了消息。她隻撐了幾年，就自殺了。”

  慕晚晴一時說不出話來，愣怔了許久，才問：“……這是你父親要求的嗎？”

  “對。”

  “那你母親的娘家呢？難道也不管她嗎？”

  “我外祖一家以前雖也是名門，卻隻有我母親一個女兒，外祖母早逝，外公身體弱，把母親嫁出門之後不久就去世了。整個外祖家的資產都作為嫁妝，並入了容家旗下。”

  正因如此，容尉才嘲諷地說，容老爺子把他自己的婚姻賣出了一個好價錢。

  他的母親等於是帶著一整個豪門嫁進來的。

  隻可惜，所嫁非人而已……

  “雖然這話不該我來說，但我還是有點忍不住。”

  慕晚晴咬了咬唇，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你父親也太冷血了些，對自己的原配妻子這麽心狠，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