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以來，很多次的前車之鑒都證明了，這種謹慎是對的。

  張盛輝也要好幾次因為這種下意識的習慣，才避免了很多麻煩。

  而現在，他雖然惱怒黑衣青年的冷嘲熱諷，對對方百般看不順眼，在怒火即將衝上頭頂的時候，裴星泉的兩句話，卻無疑是一捧冷水當頭澆下，沒有完全澆滅他的怒火，卻足夠讓他在短時間內重新冷靜下來。

  裴星泉的話剛一說完，張盛輝額角上原本突突暴跳的青筋，便重新恢複了平和，原本繃得鐵緊發青，隱隱似要裂開一樣的臉色，也跟著僵硬了一瞬間，隨後，居然是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故意想激怒他嗎？

  是這樣嗎？

  張盛輝眯緊了一雙鋒利的眼睛，渾身上下，依然是充滿了一種風暴雨來的慍怒氣息，但是原本那種快要遏製不住爆發的衝動，卻是漸漸消散掉了。

  他再次審量了一眼那有恃無恐的黑衣青年，隨即微微偏頭，目光落在一旁的裴星泉身上。

  裴星泉原本也是充滿擔心地望著他，不過，在對上張盛輝的眼神之後，他心裏就驀地鬆了一口氣，原本的擔憂也跟著放了下來。

  張盛輝顯然已經恢複冷靜了，這樣就好。

  裴星泉這樣想著，便聽到張盛輝壓低了聲音，輕聲問了一句：“你看出什麽了？”

  “沒有。”裴星泉知道這是問他的，卻是遺憾地微微一搖頭，同樣輕聲說，“隻是這個人，表現得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後手。”

  張盛輝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但是心裏同樣也讚同裴星泉的判斷。

  他也覺得，這個黑衣青年既然敢獨自一人冒頭，那很顯然是有後手準備的，所以……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跟他在這裏耗，眾目睽睽之下，也沒辦法強硬地將他趕走，又不能馬上確定他到底有什麽後手，既然這樣的話……”

  裴星泉聲音壓得低低地，語氣仿佛一如既往地平和，也聽不出來什麽情緒波動。

  隻有非常了解他的性格，甚至在很多時候都能夠大致猜想到他會做出什麽選擇的張盛輝，才能隱約從他口吻裏，聽出那麽一兩分隱而不露的冷意和危險。

  很顯然，被黑衣青年激起怒火的人，遠遠不止張盛輝一個。

  裴星泉也同樣心裏惱火。

  隻是因為兩個人的性格不同，裴星泉遠遠比張盛輝性格內斂許多，因此，即使心裏生氣，他的怒火也被隱藏在看似溫和平靜的表象之下，幾乎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來，唯有在這種低沉的語氣裏，方才透露出了極為淺淡的一絲情緒。

  張盛輝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眼底便不由閃過一絲陰沉的冷笑。

  當然了，這種冷笑絕不是針對裴星泉的，而是針對那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挑釁、而且還成功了的黑衣青年的。

  在張盛輝看來，能激怒他自己不算什麽本事，但是如果能激怒到裴星泉，那對方可就是真的夠有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