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喬羽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陸景年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頓了頓，便啞聲道：“就算你自己不記得了，我也記得。你親口說的，你不介意過去的事，隻要陪伴我將來以後、白頭偕老的人是你，你就心滿意足了。”

  “……”

  慕喬羽眼圈紅腫未退，臉色卻有些悵然，仿佛需要用盡全力，才能回想起那些遙遠的事情。

  她自然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那些悅耳的甜言蜜語，動聽的承諾與保障……

  她張口就來，卻從未真正放在心上。

  就好像她也不曾想到，陸景年竟然會把她當初說話的話，記在心上一樣。

  久遠的記憶像是沉在海底多年、已經腐朽斑斑的船，在言語力量的拉扯下，咯吱咯吱地一點點浮上水麵，分明還是如舊時昔日一般的輪廓，卻早已經長滿了黴斑，散發出令人抗拒的味道。

  喉嚨像堵塞了一塊硬物，噎得人難受至極。

  慕喬羽過了好久才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當初說的這些話，確實是真心的！”

  “我知道。”陸景年想也不想地回答。

  還沒等慕喬羽露出希翼的眼神，頓了頓，他又淡淡地說：“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是，喬羽，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一個女人的真心，也許可以通過甜言蜜語來偽裝。

  但偽裝一時，卻偽裝不了六年來朝夕相處的日日夜夜。

  因此，陸景年從來不曾懷疑慕喬羽對自己的心意——她確實是真心愛他的，隻是，她過於高估了自己而已。

  慕喬羽眼瞳猛地一縮，臉色白了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她高估了自己？

  她高估什麽了？

  陸景年見她不能明白，忽然也沒了耐心解釋的心情。

  他沉默了一下，有些疲憊道：“你聽不懂就算了吧！總而言之，你……”

  “為什麽算了？！”

  慕喬羽猛地打斷他的話，盯著他，“我不要就這麽算了！有什麽話你就一次性說明白，我到底哪裏做的不好？讓你現在對我的意見越來越大？！”

  陸景年被她這麽咄咄逼人的一問，本來已經消下去的心頭火氣，忍不住又竄起了三分。

  “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很明顯了吧，你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在晚晴的事情上，不是我對你有意見，而是你一直在耿耿於懷、對我有意見！這樣說你總該聽懂了吧？”

  他強壓著脾氣，聲音有些嘶啞。

  慕喬羽簡直都快氣笑了，“我耿耿於懷？我對你有意見？你說這種話不會覺得虧心嗎？！“

  她冷笑兩聲，盯緊了陸景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叱問道：“究竟是誰這麽多年一直耿耿於懷，放不下過去那些陳年爛穀子的事？是誰一聽到慕晚晴這個名字就坐立難安，整顆心都恨不得飛到她身上去？是誰對她念念不忘，嘴裏不說心裏還惦記著？更甚至……是誰一直在拿我跟她做比較，覺得我處處都不如她，為了她防著我，調查我，甚至是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