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念睡了一覺突然被餓醒。 .

  睜開眼，感覺身邊空蕩蕩，一伸手，果然是涼的。

  自從葉氏危機之後，葉澤晨也變得更忙起來，可即便如此，每天晚上他也會先將她哄睡了後，才會再去辦公。

  蘇小念推開門，葉澤晨在打電話。

  聲線壓低，但表情很嚴肅，見她出來，草草掛斷了電話。

  “我吵醒你了？”葉澤晨走過來，伸手將蘇小念摟進懷裏。

  懷孕兩個月的肚子，並沒有顯懷，再加上蘇小念本身偏瘦，更是看不出什麽。

  “沒有，我餓了。”蘇小念說完，不好意思的將臉埋進他懷裏。

  今天反應似乎特別強烈，白天吃的東西傍晚吐了個幹淨，令她再無胃口。

  “想吃什麽？”

  葉澤晨伸手輕撫她肚子。

  雖然對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充滿期待，但卻遠遠比不過對蘇小念的心疼。

  “烤鴨。”薄薄的麵皮加上油亮削薄的鴨肉，沾上甜醬，再加黃瓜絲蔥絲……

  “那我去買。”話音剛落，還不等葉澤晨離開，蘇小念拽住他袖口。

  “一起去，到店裏吃……”

  蘇小念眼神裏帶著渴求，白天徐姨和奶奶老是盯著她，不是生怕她磕碰到這裏，就是怕磕碰到那裏。

  她也想出去透透風，喘口氣兒。

  葉澤晨深深看著蘇小念，許是她眼裏的渴望太濃烈，終於鬆口答應……

  j城的夜生活是很豐富的，24小時營業的店鋪比比皆是。

  蘇小念身著厚厚的長款羽絨服，兩條細細的腿上套著牛仔褲，搭配著雪地靴，而臨下車前，葉澤晨更是不放心的又給她圍上保暖性十足的圍巾，這才作罷。

  不知道是不是臨近過年的關係，即便是現在這個點，路上的行人也很多。

  葉澤晨牽著她的手，不緊不慢的從路上走著，就像是街上每對情侶一樣。

  “我發現一個問題。”

  蘇小念本就比葉澤晨矮一頭，此時長發隨便紮了個半丸子頭，更像是個學生。

  “我們好像跳過了最重要步驟，直接結婚了。”

  天很冷，她每說一句話，就有白白的霧氣從口中吐出來。

  葉澤晨居高臨下掃著她的臉，顯然沒有明白那個最重要的步驟是什麽。

  “約會啊！”

  “你追都沒追過我，憑白得了我這麽好的老婆，是不是覺得特別幸運？”

  蘇小念揚起幹淨小臉，一臉傲嬌的表情，倒是把葉澤晨給逗笑了。

  “這麽自信？”葉澤晨望著她，那張臉，年輕而富有朝氣。

  曾經，是他最可望而不可即的信仰與追逐，兜兜轉轉，他終於牽到了她的手。

  作為老饕的荀琛介紹的號稱全j城最好吃的烤鴨店就在這條路的盡頭，兩個人牽著手不緊不慢朝前走著，身影在背後被拉長，最終交融到一起，就像本來就應該這樣一般。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能跟你相配！”

  “誰也不行！”

  “嗯，除了你之外，誰也不行。”

  葉澤晨同蘇小念十指緊扣，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一輛黑色寶馬，速度很慢的相隔一段距離。

  昏暗車廂內，麗薩側頭看向身旁陳俊昊，他的目光正落在那兩人的身上。

  這不過是一場巧遇而已，可即便如此，麗薩依舊能夠從陳俊昊的眼神當中，看出些什麽。

  ——大哥喜歡她……

  回想起陳媛媛的那句話，麗薩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在我看來，他們兩個人並不相配。”突然，麗薩開口。

  陳俊昊輕皺眉尖，緩緩轉過頭來。

  “舅媽……”陳俊昊並不希望麗薩因著陳媛媛的關係，再給這兩人找什麽麻煩。

  過去的事情，就幹脆讓它過去，更何況，媛媛現在的狀態，真的很不健康。

  麗薩再也沒開口說一句，隻是望著那兩人，目光深沉……

  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後，葉成濤叼著煙站在落地窗前，再過兩天，就是他同荼好好的婚禮。

  白色繚繞的煙霧遮住他大半張臉上的表情，周身帶著陰霾與壓抑。

  地上淩亂散落著男與女的衣物，混雜到一起，仿佛是在向世人昭示著這混亂的關係。

  浴室的水聲停了，裹著浴巾的陳媛媛光著腳從裏麵走出來，如同貓一樣的悄無聲息，來到葉成濤跟前，伸手從他口中將煙接過來，湊到嘴邊優雅的吸了兩口，依偎在他懷中。

  “別再見麵了。”突然，葉成濤開口。

  那話令陳媛媛的動作瞬間凝滯，不知過去多久，突然嗬嗬笑了兩聲。

  “怎麽？婚禮近了，就不再想要維持這種關係？”

  沐浴液是酒店裏專供的玫瑰味兒，與煙味兒混雜到一起，倒如同罌粟般，有種叫人不自覺迷醉的味道。

  葉成濤深深看了陳媛媛一眼，轉身彎腰從地上撿起西裝，隨後從裏麵拿出一張已經簽好字的支票，遞給她。

  “你什麽意思？”直到此時，陳媛媛才知道，原來葉成濤是說認真的。

  “媛媛，我要結婚了，你再同我維持這樣的關係，對你不好。”

  葉成濤沉聲開口，陳媛媛倒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低頭看著手中支票，頗有些玩味。

  “你們家那朵小白蓮要是知道你對我這麽好，會不會恨死我？”

  陳媛媛柔弱無骨的倒在葉成濤懷中，說實話，對於她來說，錢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被旁人捧在手心裏的那種感覺。

  那是在葉澤晨那裏，享受不到的滋味。

  聽到陳媛媛提及荼好好，葉成濤的神情有些恍惚。

  自從那一天夜裏後，他們兩人之間便很少單獨相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沒有的。

  以往每次兩人見麵，都是荼好好做積極主動的那一方，現如今，別說是主動跟自己說上那麽句話，就連看他一眼，那眼神，都讓葉成濤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看的出來，荼好好在改變，她的眼神，她的肢體語言，開始有了淡淡的疏離。

  盡管旁人看不出來，但是，葉成濤卻能夠清楚捕捉，荼好好的每個動作。

  荼好好有的時候會看著自己，瞳孔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以為自己不知道……

  葉成濤正想著，陳媛媛卻因著他的心不在焉而有些不高興，伸出手輕撫他臉頰，似乎是要將紅唇湊上……

  可還不等靠近，葉成濤卻下意識後退一步，躲了開來。

  陳媛媛很是不悅。

  “總之，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沒有往後了！”

  葉成濤再度重複了一遍，表情透著不容拒絕的堅定。陳媛媛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蘇小念心滿意足的從烤鴨店裏出來，今晚她難得胃口這麽好，或許是因為黃瓜絲太爽口，竟一點想吐的衝動都沒有。

  倒是葉澤晨，從頭到尾幫她包小餅，也沒吃多少。

  “開心了？”葉澤晨依舊是那副沉穩模樣。

  蘇小念點頭如搗蒜，特別特別開心。

  “我一口也沒吃。”葉澤晨斜睨她一眼，雖然語調平仄都沒有波動，但蘇小念還是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控訴。

  “其實……也不是那麽好吃。”蘇小念趕忙開口，亡羊補牢。

  “嗯？”蘇小念聽到葉澤晨這嗯的一聲，心都跟著一顫。

  “好吧，我說謊了，真的特別好吃！”

  鴨子烤的皮薄酥脆，片的薄薄一片，加上黃瓜絲和蔥絲與秘製甜醬，真的是吃上那麽一口，回味無窮！

  “那我沒吃到。”葉澤晨又說。

  “……”蘇小念這次選擇沉默，多說多錯，不說不錯。

  “不如……”許久沒聽到她回答，葉澤晨又突然開口，倒是讓蘇小念疑惑抬頭。

  下一秒，下頜被葉澤晨抬起，還不等說話，蘇小念的眼睛卻倏然睜大。

  他……在吻她，很輕柔，很緩慢的吻。

  輕刷著她，撩撥著她，同時一並勾起了蘇小念心裏潛藏著的情感。

  即便自己在他麵前越來越任性，葉澤晨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著自己，那種感覺，真的很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好像也沒那麽好吃。”

  葉澤晨不知‘嚐’了多久，終於趁著她肺內空氣快被自己榨幹的工夫，將她放開。

  “你……”蘇小念伸手蓋住嘴，別以為她沒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昨天晚上，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你趁著我睡著了，偷偷對我……後來還拿我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其實不止這些天，許多次，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勃發。

  葉澤晨眸光深諳，就這樣盯著她，那眼神，就像是匹餓久了的狼。

  蘇小念這才感覺到，自己像是觸了地雷，慢慢往後退著，臉上還掛著傻笑。

  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她怎麽就忘了，自己招惹葉澤晨的下場……到底有多麽慘？

  隻是，很快蘇小念就感覺到葉澤晨的表情有些不對。

  仿佛在一瞬間整個人罩上了層冰冷的寒霜，速度之快，令蘇小念下意識順著他的眼神……朝著自己身後看去。

  而不遠處，有一男一女，同時往自己這邊看過來。

  四目相對，蘇小念的表情也跟著冷了下來……

  或許誰都沒有想到，會在深夜時分遇到彼此。

  陳媛媛此時正挽著葉成濤，他們剛剛進行完goodbyekiss，幾乎是在抬頭瞬間，陳媛媛看到了在不遠處的兩道身影，而與此同時，那個熟悉到令她心悸的身影，叫陳媛媛瞬間就推開了葉成濤的身影。

  兩男，兩女，真可謂是狹路相逢。

  蘇小念雖然早就已經知道葉成濤有多迷戀陳媛媛，可當她親眼看到兩個人模樣親昵的從酒店裏走出來，並且……還摟在一起擁吻的情形，整個人都有一種不好了的感覺！

  尤其是想到荼好好再過幾天，就要同這個男人結婚，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惡心！

  “澤晨哥……”陳媛媛仿佛變了一張臉，作勢朝著葉澤晨的方向走來。

  “你閉嘴！”蘇小念猛地開口，胃裏翻攪的感覺更甚。

  這種時候，從酒店裏走出來，又是模樣這般親昵非常，陳媛媛的頭發甚至還是半幹的狀態，兩個人之前發生過什麽，簡直不用猜都能想象到，蘇小念實在受不了這樣的陳媛媛，以著柔軟口吻，叫著葉澤晨的名字。

  葉澤晨麵無表情站在蘇小念身後，像是沒有絲毫意外。

  “陳媛媛，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招惹有婦之夫？”

  那副嫵媚到能夠掐出水來的模樣，同她以往脆弱不堪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蘇小念，跟你有什麽關係？”葉成濤聲音譏諷，倒不似最開始那般衝動的上前維護。

  “葉成濤，你們兩個人的惡心事的確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但是……你別忘了，再過幾日，就是你同荼好好的婚禮！”

  就算是再不喜歡，怎麽能夠做出這樣惡心的事情來？

  蘇小念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得知，葉澤晨用碰過別人的手來碰觸自己，她會有什麽感覺！

  當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在腦海當中，蘇小念的胃內就開始翻攪起來。

  今天晚上所有的好心情，都因著意外相遇的這兩人而徹底消失！

  “澤晨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陳媛媛聲音焦灼，剛想越過蘇小念朝著葉澤晨而去，卻見葉澤晨看也不看她，伸手摟過蘇小念的腰線。

  “你好自為之，別讓你大哥為難！”

  僅此一句，再無其他！

  蘇小念的確很生氣，即便是上了車之後，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還是異常明顯。

  “葉成濤和陳媛媛……”她腦海當中突然浮現出第一次見到荼好好時的模樣，說起葉成濤時眼睛放亮的表情，就好像是將整個星空都嵌進她的瞳孔內，即便蘇小念有多麽不想要承認，她真的是好看的。

  “葉成濤，喜歡陳媛媛很久了。”對於發生這樣的事，葉澤晨並不覺得有任何吃驚。

  “是嗎？葉成濤喜歡陳媛媛很久了，可是……全j城都知道過兩天就是這個男人同荼好好結婚的日子！他是要同荼好好結婚的，不是陳媛媛！”蘇小念必須承認，這件事令她回想起了荼婉之同自己父親的事。

  難道他們當真就沒有一點點的禮義廉恥？難道……身體上的歡愉遠遠要比遵守道德底線要來的酣暢淋漓？

  如果她不不曾認識荼好好，可以冷漠的作為旁觀者來高呼報應。

  是荼婉之做的錯事報應在了她女兒荼好好的身上，可是現在……

  荼好好不再是雜誌上一組簡單的印刷字，不再是幾張照片，而是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生命裏的人！

  蘇小念又怎麽可能那麽冷漠的拍手叫好？

  “我要打電話給她。”蘇小念伸手拿出手機，可還不等撥通號碼，手已經被葉澤晨給摁住。

  “小念，你怎麽知道，對這些事，荼好好不清楚？”

  葉澤晨看的出來，蘇小念的情緒激動了，反觀他，卻依舊是那副冷靜到讓人可怕的模樣。

  “如果她知道，怎麽可能會還結婚？”蘇小念不自覺得提高了音量。

  隻是再同葉澤晨麵對麵時，在看向葉澤晨的眼神時，有一種悲傷的情緒，彌漫在心裏。

  因為她知道，葉澤晨那個問題的答案……

  “你想想看，在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荼好好依舊選擇將婚禮進行下去，你認為……就算你告訴她今晚發生的事，能改變什麽嗎？”葉澤晨邊說著，邊將蘇小念手中攥緊的手機拿過來，表情很冷漠。

  “如果荼好好一開始就想要取消婚禮，這期間她有無數的機會，可以改變這一切！”

  蘇小念安靜看著葉澤晨，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的確，如果荼好好想要取消婚禮，她有無數次的機會，可她沒有。

  “為什麽……”蘇小念的表情有些萎靡不振，從車窗裏能夠清楚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或許，她在等一個機會。”

  葉澤晨伸出手，輕撫著蘇小念的側臉。

  因著生氣，這張幹淨的小臉漲紅，而此時，眼神裏還帶著些許的迷茫。

  “什麽……機會？”蘇小念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的臉。

  “一個真正讓自己放棄的機會！”

  荼家別墅內，荼好好安靜站在落地窗外，目光落在遠方。

  距離婚禮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她肚子裏的小生命，也已經陪伴了她有兩個月時間。

  她隱藏的很好，全家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異樣。

  短短時間裏，荼好好瘦了快十斤，就連原本還有些肉的臉頰，也凹陷下去。

  沒有絲毫要結婚的喜悅，反倒像是在等待著什麽的倒計時。

  窗台上，還擺著一個正在慢慢往下滑落的沙漏。

  沙漏不大，這是兩個月前她特意訂做的，沙漏裏的砂子，待到她婚禮正常結束的那一刻，才能夠漏完。

  “寶寶，你猜……他會選擇誰呢？”

  荼好好輕聲開口，像是問著肚子裏的孩子，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手指輕撫在光滑的肚皮上，兩個月，不足以顯懷。

  除了蘇小念之外，在也不曾有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反正，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而已，就算拋棄我……又如何？”

  荼好好說完，靠著飄窗坐了下來。

  ——你以為我真的當你是朋友？也不想想你當初的樣子，有哪點值得我放在心上？

  ——你知道，我有多慶幸，你第二天不告而別？

  心口就像是被刀硬生生剜開了一個大洞，還呼呼的刮著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