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捷的瞳孔深深地緊縮了一下，似乎已經感覺到她的離開。

  即便她此刻還坐在這裏，他卻覺得她要走遠了……

  夏奈兒已經對他舉起酒杯，手執拗地舉在空中，等了好幾分鍾，她有些泄氣地要放下手，蘇世捷握起酒杯，輕輕地相撞。

  夏奈兒微微笑了：“我祝你幸福安康，長壽萬年。”

  長壽萬年……她以為他是老烏龜嗎？

  蘇世捷的心情半點輕鬆不起來，冷冷地將酒杯碰到唇邊，一飲而盡。

  “我們當初約定好了，3天後你給我答案。”夏奈兒也一口氣喝掉，放下酒杯輕聲說，“這頓晚餐，你是為我踐行嗎？”

  “……”

  “我了解你的性格，你不願分開的話，你會來找我的，或者，你繼續不見我。”

  而不是隆重地設這樣的晚餐，坐在這裏等她出現。這種感覺，就像談判。

  明明是一杯紅酒，夏奈兒卻仿佛有了醉意，牽了牽嘴角說：

  “蘇世捷，你放心……我一點都不會怪你，你不用怕說出來傷害我。”

  “不過，我說過了，如果分開……不可轉圜，你以後不可以再後悔回來找我。”

  夏奈兒的心如針一樣地刺著，“我不管你有什麽原因，哪怕你是因為病要跟我分手，或者是真的膩煩我也好……假設有一天你的病好了，你也不要再回來找我了，這是我們分手，達成的契約。”

  蘇世捷一雙棕眸，深深地凝視著她。

  如果他的病好了，他當然會再去找她……

  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病情惡化太快，他活下來的幾率多小？

  “你同意嗎？”夏奈兒盯著他的眼睛。

  蘇世捷抬了下眉頭，明明是要答應的，到了嘴邊卻變了：“為什麽？”

  為什麽不能再回去找她。

  “我不能是那種需要牧西城就回去，不需要他就離開的人。這輩子我欠他太多了，我不會、也不能夠再改變決定。”

  “……”

  “而且我們的感情在一起，從一開始就是錯誤不是嗎？”

  她決定跟他在一起，也是因為他的病情，她丟下了一切跟他在一起。

  現在可以救蘇世捷的可能都在牧西城身上，她要為了蘇世捷再回去求人……

  她這一輩子都不夠補償的，如果牧西城不要她，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就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太罪惡了，太失敗了。

  從夏馨兒出事以後，她就像個傀儡，一直在贖罪，做什麽都是錯的，連活著都是錯。

  【如果不是因為你，爸爸不會死，我不會變成這樣……】

  【憑什麽你能得到一切的好……我們全家都要給你陪葬……】

  【所有接近你的人都那麽悲慘，爸爸死了，我殘了，牧少爺幾次為你要死不活。奈兒，你不覺得你自身就是個詛咒嗎，接近你都沒有好下場！】

  現在連蘇世捷都病變了，她真的是個詛咒，把所有災難帶給別人。

  可是，沒有人問過她，她想要的是什麽？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是什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