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驚覺，這可能是她最後看到的日落。

  最後呼吸到的空氣……

  最後陪在蘇世捷身邊。

  當然，也是最後一次跟他告別。

  想到這裏，夏奈兒的心莫名其妙地悲傷起來，再看看蘇世捷，他僵硬地繃著臉，這麽多天了，他的脾氣很壞，心情也很差。

  明明就在她眼前，卻仿佛很遠很遠……陰陽相隔。

  ……

  晚餐是鴨血豆腐湯，豆芽炒豬肝，都是孕婦補血的菜肴，夏奈兒聞到味兒就快吐了。

  這裏是在法國，要吃上這樣的國菜，一般的餐廳裏買不到。

  蘇世捷又為了她請廚師了吧？

  現在的她，還配他這樣照顧麽？

  夏奈兒撥著米粒飯，一點胃口都沒有。

  蘇世捷離她坐得很遠，兩個人雖然一個時間吃飯，卻再也不會坐到一起吃。

  通常，蘇世捷吃完了，夏奈兒還磨磨蹭蹭剩一大半。

  今天例外了，夏奈兒不止剩一大半，基本上就沒怎麽動口。

  蘇世捷一張臉變得很難看，又是發作，冷嘲熱諷。

  那些話，夏奈兒聽多了，已經麻木了。

  她像例行公事一樣聽完，淡淡地說：“醫生今天下午跟我檢查了，說我的身體很好，營養充足，也不貧血……你應該也聽到了吧？”

  “……”

  “我真的不用再繼續滋補了。”

  “你以為我是為了你？”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我，你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

  蘇世捷仿佛聽到更大的笑話：“孩子？很難說你肚子裏的懷的到底是不是我的種。”

  這句話，瞬間讓夏奈兒血色盡退……

  她以為，將死之人，聽什麽都沒關係，何況這些天來蘇世捷什麽難聽的話都對她講過了，她以為自己承受力已經很強，再不會被任何話刺傷。

  直到這一句，她發現她是那麽的劇痛！

  “說不定，你在上我床的時候，跟牧西城頻頻發生關係，最後就連你自己都搞不起你懷的孩子是誰的。你怕完成不了任務，索性答應牧西城私逃的條件……”

  “……”

  “如果我沒猜對，為什麽你們私逃後，不把孩子打了？”蘇世捷的話裏句句帶刺，“因為你們都清楚，這孩子可能是牧西城的。”

  夏奈兒的腦子發蒙，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的聲音辯駁道：“不是。”

  “……”

  “我跟牧西城沒有。”

  “沒有什麽？你那麽蕩，怎麽可能把持得住？孤男寡女，幹菜烈火……”

  “夠了，你別說了！”夏奈兒加大了音量，痛苦地說，“你知不知道你的話有多難聽？”

  “你在跟他廝混的廝混，怎麽不覺得你躺在他身下的樣子很難看？”

  夏奈兒重重地吸氣，盯著蘇世捷……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都被搶走的人，一點點看著自己溺下水。

  偏偏蘇世捷還嫌她死得太慢，站在岸上朝她丟下來一塊大石頭。

  夏奈兒蒼白著臉，重重地吸氣，很好啊，話說到這份上她更加生無可戀。

  “蘇世捷……我今晚，不想跟你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