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兒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個字，轉過身，背對著他說：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麽……為什麽要擠進我的生活裏來，為什麽要傷害我的家人？為什麽要讓無辜的人出事……為什麽起因是你，卻不是你去死？】

  她一定是失去了理智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憤怒中的她，儼然已經腦子一片空白：【為什麽你現在好好的――可是我爸爸卻――】

  她的聲音，和著轟然閃下的雷聲，響在牧西城耳邊。

  他緊緊皺著眉，淋了一晚上的暴雨，他站在這裏，仿佛紮根的大樹，一動不動。

  她最後一句話，他感覺自己整個世界都垮了。

  他嗓音微啞，似乎是不敢直係地問：【如果可能的話，你希望我代替你爸爸去死？】

  【……】

  【是不是，夏奈？】

  【沒有這種如果，一切都無法改變了！別再來找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她踩過一地的雨水，就要逃離這裏。

  再留下來，她會窒息！

  可是一隻手，卻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牧西城的手指一片冰涼，他全身都是濕漉漉的雨水，執拗地攥著她的手腕：【我隻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夏奈兒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愛？在發生了這種種的一切之後，所有的愛都消失殆盡，被仇恨代替！

  【沒有！】她冷如堅冰地回答。

  【從來也沒有嗎？】

  【從來都沒有――】夏奈兒用力甩著他的手，【要不是你每天纏著我，我怎麽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牧西城，你知道我有多後悔認識了你嗎？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希望，從來沒有遇見過你！】

  她用力地掙紮著，可是他的手掌仿佛燙鐵，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腕。

  【夏奈，我好疼……真的好疼，疼得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放開我――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她甩開他的手了，倉皇地往樓上逃。

  她一口氣衝進家裏，用力地關上門，仿佛在逃離什麽可怕的凶神猛獸，無助而慌亂。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他毀了她的一切……

  背抵著門，夏奈兒緩緩蹲下去，雙手用力抱住膝蓋，無力地抽噎。

  那時候的她，單純地以為，隻要牧西城走出她的生命，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就不會那麽痛，糾結在愛他與恨他的念想之間。

  她一點都不堅強，因為無法承受，所以才把所有的痛苦拋給牧西城。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牧西城的錯，是牧西城的錯！

  原來，到頭來，最沒有擔當，最不肯為事故負責的是夏奈兒自己。

  她連承受痛苦的勇氣都沒有……

  恍惚中，三年前那個背抵著門蜷縮著的夏奈兒，和三年後背抵著門蜷縮著的夏奈兒重疊到了一起……

  “牧西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夏奈兒的淚如雨下。她對他做了那麽過分的事，說了那麽過分的話……

  他那麽在乎她，她說的一字一句，都是最殘忍的儈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