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鄭助理重談起此事，夏奈兒的心還隱隱抽痛，有無法抑製的憤怒：

  “他把凶手藏起來，騙我說那隻是一場意外。爸爸死了，我卻連凶手都沒有抓到……我很難過，天堂裏的爸爸也永遠無法安息。鄭先生，你一直說他愛我，其實他最愛的，恐怕是他自己吧。”

  “如果你知道……牧少為什麽要包庇凶手的真相，恐怕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鄭助理幽幽的話，將夏奈兒從憤怒中拉出。

  “什麽意思？”

  “這件事，當時是我親手去處理的，所以我有絕對的發言權。”鄭先生幽深的目光在鏡片裏閃了閃，“你隻要相信，少爺不管做什麽，他的目的都是保護你……不受傷害……”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肇事者是誰？”

  “是的。”

  “是誰？”

  “夏小姐，這恐怕是你一輩子都不會想知道的秘密，因為這或許會讓你痛苦一輩子。”

  夏奈兒不信：“告訴我，到底是誰？”

  “除非ian親口告訴你，我不能說。”

  ……

  牧西城昏睡到第三天還沒有醒。

  病房裏，晨曦的光芒閃耀進來，夏奈兒坐在床邊，看著病床上他蒼白失血的麵容。

  他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及時輸了血，受傷的傷口處理好了，正在掛點滴……

  可是他的臉色真的好蒼白，身體也好冰冷。

  如果不是醫生說他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夏奈兒以為他真的要停止呼吸了。

  她看著他，目光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這個男人，她既不能愛又不能恨，想要逃離，卻又割舍不斷……

  仿佛有無形的藤蔓，將他們緊緊地纏繞在一起。靠得越近，藤蔓就纏得越緊，他們彼此就越窒息……

  可是一旦離遠了，藤蔓慢慢放開，他們便從沒有依附的懸崖上跌落，

  她要拿他怎麽辦才好呢？

  情不自禁，她的手指探過去，輕輕撫上他右手腕上的貼布……

  不敢想象，如果他死了，她過的會是怎樣的人生。她會崩潰嗎，她還會笑嗎，她能再愛嗎，她會怎麽生活……

  “牧西城，我恨死你了。”

  夏奈兒喃喃著，再也撐不住困意，俯在病床邊睡去。

  病房裏重新歸於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他側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目光是黑亮的。

  剛剛在黑暗的夢中，他好像感受到她了，聞到她的氣味，就靠在他身邊。

  他害怕睜開眼，怕這是夢，怕一醒來，身邊是空的。

  他們已經約定過，再不相見。她不可能再出現的。

  他閉著眼，卻感覺她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他的手腕，聽到她輕輕軟軟的聲音：

  “牧西城，我恨死你了。”

  ……

  他終於可以篤定，這不是夢。

  卻同時，心相被鋼針刺穿，一股軟軟的無力在全身擴開。

  是啊，她恨他，她一直那麽恨他……

  這一次，他讓這種恨意又多了點。

  如果不是他自殺未遂，他們應該會遵守約定，再不相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