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龍霆抿著薄唇，不肯出去，還在往裏麵走。

  他的目光也在到處看……

  大概是很多年，他都沒有來過這裏。

  他看每個地方，目光都很慢，明明是空的，他卻仿佛能看到過去陳列著什麽家具，仿佛腦子裏有最完整的畫麵。

  “西門龍霆？”

  “我想看看。”

  景佳人明白了：“20多年了，你不會第一次來吧？”

  梵妮小姐在他6歲左右去世？那真的過去20多年了，他一次都沒來過？

  西門龍霆頷首。

  “為什麽？”

  “你不會明白，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失去後，我是什麽心情。”他的口氣很淡，很幽怨，“我當時，根本沒有勇氣再回來。”

  “……”

  “她下葬的那天，我有參與，親眼看到她被投進井裏。”

  這麽多年了，西門龍霆還是記得那天。

  很簡單的葬禮，隻幾個仆人來參加，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白色胸花。天還下著點小雨，很不好的天氣，仿佛上帝的心情也不好。

  倒是梵妮被裝進一個很窄的特定的水晶棺裏，隻有井口那麽大的，被緩緩地放下去。

  一個臨時的神父念了誦經，做禱告。

  希望她能安息，上天堂……

  想到這裏，西門龍霆不由得冷笑起來，她會安息去天堂嗎？她放得開麽？

  還有，他是不是現在應該感激，當初至少給了她一具棺材，而不是用個麻袋直接投井？

  西門龍霆的腦袋有些疼，大拇指按住太陽穴揉了揉。

  不好的回憶，他一直埋在心底不願意去想起。

  過去悲痛的事，他從來不敢回頭去看……

  西門龍霆邊走邊說：“小時候，我也怕過黑。”

  “你……怕黑？”

  “大概是經常被關黑屋的關係。”

  sun也怕黑，怕被關小黑屋。

  “我從來不敢打開任何一扇門，怕每一扇黑洞的門後――有古怪的東西。”西門龍霆嗤了一聲，似乎為當初的年幼無知而感到恥笑。

  “……”

  “於我而言，小時候的不堪回憶，每個階段，都是一扇門。門後，都是黑淵。”

  “……”

  “景佳人，我一扇也不敢打開！”

  說話間，他們走到一扇門前。

  西門龍霆眼神古怪地盯著那扇門，長睫毛垂著，低聲說：“景佳人，我是不是很遜？”

  “沒有，你一點也不遜，你是我眼裏最厲害的。”

  “撒謊……”他輕聲地笑，“我長得這麽大，以為什麽都不怕，連死都不怕！竟害怕回頭去麵對過去！”

  他的過去……究竟是有多黑暗啊。

  景佳人的心被利刃刮過一般，眼淚湧在眼眶中。

  她了解西門龍霆的性格，他不會把最黑暗的東西說出來，怕她有陰影。

  他一定隱瞞了很多很多他的遭遇……

  否則，有什麽事，會是這樣一個強壯的男人害怕的。

  “景佳人，如果不是有你……我一輩子都不會重返這裏！”

  景佳人含著熱淚：“為什麽？”

  “我一個人沒有勇氣。”

  景佳人握住他的手，親吻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