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前世今生（八）

  再次送走了一批鬼魂，夭華疲憊地坐在樹底下，合上眼睛。

  忽然，一隻冰冷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的頭頂上，陰氣從掌心向她體內蔓延，幫她恢複力氣。

  夭華睜開眼便看見了帝梟。

  “帝梟，你怎麽來了？”

  “一天之內修複了這麽多隻魂魄，你是想魂飛魄散嗎？”帝梟的語氣中多了一絲焦急和懊惱。

  夭華微微垂眸：“我隻是想讓他們走得體麵一些。”

  “這些鬼魂中大部分手上都沾滿了鮮血，這樣十惡不赦的鬼也值得你耗費力量嗎？”帝梟蹙眉道。

  “我不知道。”夭華抿唇低聲道。

  帝梟收回手，看著夭華低落的心情無奈道：

  “別難過了，他們生於戰亂，變成這樣也是命中注定，與你無關。”

  “為什麽？為什麽要打仗？”夭華眼中帶著深深的不解。

  “在人間，一些人的犧牲是為了更多人的幸福。”帝梟說道。

  “一群人的命是命，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嗎？難道不打仗就不能開心地生活嗎？”夭華疑惑道。

  帝梟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夭華。

  過了好久後，鬼門再次打開，送進來的又是一批穿著鎧甲的士兵或者將軍。

  夭華正要催動力量，卻被帝梟阻止了。

  “讓他們直接離開吧，就算修複了魂魄，他們身上背的孽債也少不了。”

  夭華頓住了，看著那些全身浴血的陰魂在陰兵的催促下走過了奈何橋。

  帝梟輕輕在夭華的頭發上撫摸著：“過了這段時間，人界安寧了，我帶你去人間看看。”

  夭華沒有吱聲，現在去人間已經無法激起她的興趣了。

  帝梟與夭華的這一幕正好落在玄墨眼中，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夭華，你果真與帝梟暗通款曲了，枉費主人對你那麽好，你竟敢辜負主人，我決不允許！

  地府中無日夜，夭華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亡魂。

  帝梟日日都會來陪夭華一會兒，等他走了，夭華便去找白沐，跟他訴說心中的難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戰爭似乎結束了，因為鬼門中迎來了一個穿著龍袍的人，夭華知道，這是人間的皇帝。

  他死了，大約就意味著一個國家快亡了。

  這邊，吸收了玉泉飲後，九幽徹底退去了蝶身，臉上的蝶紋也徹底消失了。

  現在的他跟人類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了。

  “華兒，我終於退去蝶身了！”九幽興奮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夭華。

  夭華打量著九幽滿意地笑道：“這下比之前更好看了！”

  九幽笑道：“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徹底退去蝶身呢！”

  正說著，帝梟就出現在夭華麵前：“夭華。”

  看見帝梟後，夭華的神情明顯更加高興了。

  “帝梟，你來了！”

  九幽眯著眼看著帝梟，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這些年帝梟一直不間斷地來找夭華，夭華似乎與他的關係也愈發密切了。

  可冥淵與帝梟是死對頭，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之間遲早要再爆發大戰。

  “帝君怎麽又來了，酆都城是無事可做了嗎？”九幽冷聲道。

  帝梟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九幽：“夭華，今日酆都城有一隻惡鬼逃走，他未過奈何橋便入了輪回，恐怕會生出亂子，所以我要去人間一趟，你可願同我一起去？”

  “去人間！”夭華眸光微亮，繼而連忙看向九幽：

  “九幽，你之前說過，等你退去蝶身後便能替我守著鬼門，這話可還算數？”

  “當然算數，但是……”

  九幽還沒說完，夭華便立即笑道：“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去人間了！”

  “華兒，你擅自離開地府，冥淵不會同意的！”九幽連忙道。

  “可是你之前明明說隻要鬼門有守，我就可以隨意進出的。”夭華蹙眉道。

  “我是擔心……”

  九幽話說到一半又停下了，他看向帝梟：

  “帝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九幽冥蝶，本君知道你想說什麽，本君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冥淵那邊本君自會同他去說，你不必擔心夭華的安危。”

  帝梟冷聲說完後便帶著夭華消失在地府。

  與此同時，冥宮內的冥淵忽然睜開了眼。

  “帝梟！”

  冥淵眸光狠狠一緊，繼而消失在原地。

  人間，帝梟帶著夭華落到一處草原上。

  正是三月份，草長鶯飛的季節，草原上一片翠綠，幾朵花兒迎風搖曳，美不勝收。

  夭華興奮地在草地上奔跑著。

  “這就是人間嗎？比那些鬼說的還要漂亮！”

  “這隻是人間的一角，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呢！”帝梟笑道。

  “帝梟，你對人間很熟悉嗎？”夭華問道。

  “至少比你熟，帶你去城裏看看。”

  說著，帝梟便牽起了夭華的手。

  夭華微微一愣，感覺到手心的溫度，帝梟的手似乎有了些許溫度。

  見夭華沒有拒絕他的牽手，帝梟的嘴角已經控製不住地咧到了太陽穴。

  來到城裏，戰亂過後的城市繁華依舊，路上滿是小販的吆喝還有小吃的香氣。

  “孟婆湯，賣孟婆湯嘍，不好喝不要錢！”

  這一聲吆喝成功吸引了夭華的目光。

  “這人間為什麽會有孟婆湯賣？難不成孟婆姐姐也來了人間？”夭華驚奇道。

  “我也沒嚐過，可以去看看。”帝梟笑道。

  夭華來到攤販前，賣孟婆湯的是個小販，不是美豔的孟婆。

  “這就是孟婆湯，跟孟婆姐姐熬的一點都不像啊！”夭華疑惑道。

  小販聽到夭華的話愣了一下後便笑道：

  “姑娘，我這當然不是真的孟婆湯，而是說我這湯跟孟婆湯一樣美味，喝完之後就會讓人忘記煩惱，二位要不來一碗嚐嚐？”

  夭華不禁蹙眉，孟婆姐姐熬的湯她嚐過，那味道著實不大好，不知道這人類的孟婆湯怎麽樣。

  “好，那你給我來一碗吧！”夭華笑道。

  “好嘞！孟婆湯一碗，二位客官請坐！”小販連忙道。

  很快，孟婆湯就上來了。

  說是孟婆湯，其實就是甜湯，加了些幹果和糯米圓子熬出來的，清甜可口。

  夭華嚐了一小口便覺得異常新奇：“好甜啊，比九幽的桃花蜜還要甜，帝梟你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