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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莘      更新:2021-12-27 09:08      字數:3516
  席文軒被關到了閣樓上, 那個小閣樓, 在前世, 是阮玉躲著偷偷畫畫的地方。

  長年沒有人進去,頂部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窗戶。一抹陽光順著窗戶落下, 微弱的光芒照拂周邊的家具。

  從下往上看,順著那道光,能清晰的看到一絲絲光芒,像銀色的絲線。

  慢慢的聚攏, 停留在透明的天窗上。

  若是光線沒有盡頭,也不知它會到哪裏去。

  阮玉小的時候, 長長趴在畫板前,盯著那一道光芒發呆。

  她會想, 人生的路,是不是也跟這道光一樣, 看似有終點,但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它會去哪兒。

  如今這個閣樓簡單收拾了一下,隻放了一張小床, 旁邊是一張桌子, 一把木椅。

  書櫃上放著一係列的書,都是比較有教育意義的。是席老爺子特意讓人去選了一整套人物傳記, 若是席文軒願意隨手拿起來看看, 他會覺得自己這個兒子還有希望。

  除了一套書, 一個台燈, 以及每天準時準點的飯食, 隻剩下席文軒單獨一愣,在狹小低矮的閣樓裏。

  若是他能夠自我反省,說不定能想開一些。

  若他不能自我醒悟,便隻能慢慢腐爛。

  席文軒被關了三個月,第一天,隻要傭人進去送飯菜,他便破口大罵。

  飯菜端到身邊,他掙紮著爬起來將飯盆摔在地上,叫囂著讓傭人滾出去。

  傭人們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跟席老爺子匯報。

  席老爺子狠下心來,淡淡道:“不想吃就算了,等晚飯的時候再送吧。”

  等到晚上再送的時候,席文軒已經餓到了極點。

  地上打翻的飯菜沒有人收拾,引來了蚊蟲,散發著飯菜的香味,又因為天氣炎熱,香味變得奇怪。

  席文軒一邊惡心著,一邊肚子在叫。

  晚飯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忍不住想要狼吞虎咽。

  隻是他還算有些毅力,他心知不是他熬死席老爺子,就是席老爺子熬死他。

  為了讓老爺子心軟妥協,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低頭。

  席文軒再一次打翻了飯菜,席老爺子卻不為所動,對傭人道:“你歸你送,他吃不吃是他的事情。”

  席文軒堅持了兩天,粒米未進,隻喝了水。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他餓的眼冒金星,再也不敢隨意摔盤子。

  他妥協了,狼吞虎咽吃完了傭人送上來的飯菜。一邊吃,一邊謾罵著,詛咒席老爺子趕緊去死。

  席老爺子就站在門口,聽著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謾罵,一邊哭一邊笑,一邊又瘋狂。

  老爺子臉上蒼老了不止十歲,前段時間還精神奕奕,有說有笑的跟園丁請教著修剪葡萄藤的技巧。

  家裏的葡萄藤,過了這個月份,就能收獲滿滿的葡萄了。

  這顆葡萄藤種在席文軒那個小樓的後邊,他小的時候,就最愛爬上爬下,帶著阮鳳萱一起胡鬧。

  如今世事變遷,白雲蒼狗,席老爺子怎麽也想不到,席文軒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他哀哀低歎一聲:“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從那天開始,席文軒每天都將送過去的東西吃的幹幹淨淨,同時,他不斷的謾罵著,將書架上所有的書都拿出來,用盡全力往門框上砸。

  有時候在一樓,都能聽到他謾罵的聲音,以及厚重的書籍砸在門框上,發出的碰撞聲。

  席文宇夫婦沒有急著回礦山那邊,席老爺子最近情緒不太好,他們放心不下,在京都陪著。

  華懿聽到閣樓上不斷發出的聲音,慢吞吞的將嘴裏的食物咽下,沉默的放下筷子。

  席老爺子沒有理會,繼續夾了一筷子菜,筷子在碗裏挑挑揀揀幾下,沒有將菜往嘴裏送。

  他自嘲一笑:“那孽障現在恨不得拿刀殺了我。”

  這話沒人知道該怎麽接,席文軒殺人的舉動已經做過一次,沒人懷疑他的瘋狂。

  華懿不可能聖母到給他求情,隻能任由他自生自滅。

  三個月後,席文軒的骨頭長好,能夠走動之後。席老爺子直接下令將他綁去了學校,他連跟席文軒見一麵的念頭都沒有,安排了一個保鏢,讓他監視著席文軒,不要讓他衝動做壞事傷害別人。

  席老爺子未雨綢繆,席文軒一獲得自由,便去超市買了一把菜刀,拎著刀衝到外麵,胡亂揮舞著,說要殺了席老爺子。

  老爺子安排的保鏢立刻上前將人製住,扔掉他的菜刀,將他扔到了軍事化管理的學校中。

  從那之後,席文軒徹底失去了自由。聽到哨子聲必須起床疊被子,洗澡不能超過五分鍾,必須剃寸頭。

  各種各樣條條框框,將他規範的死死的。另外席家隻給他交了學費,他的飯菜和生活費,都必須在業餘時間用體力跟學校換取積分。

  這樣的生活,比坐牢還要令人絕望。

  席文軒已經徹底絕望,支撐他活下去的念頭,便是複仇。

  他絲毫沒有反省自己的錯誤,每天入睡前,唯一的念頭便是他要變強,強到殺了所有人。

  席老爺子得到學校給的反饋後,低低歎氣:“就讓他在你們那裏待著吧,他一輩子不反省,就關他一輩子,席家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

  對席文軒來說,最難熬的不是身體上的苦。

  更難熬的是,是精神上的苦楚。

  這個學校裏麵,有不少被父母丟進來改造的紈絝子弟。有好幾個還跟他認識,是圈子裏有名的紈絝。

  當時席文軒是作為別人家的孩子出現在這些人麵前的,他是個極其愛麵子的人。

  若是另外的人都不認識,他便無所謂了。

  可這些人,偏偏都認識他。

  見到他的時候,臉上那驚訝震驚的表情,徹底刺痛了席文軒。

  他恨不得揮起拳頭就跟他們幹一架,可他打不過。

  那些紈絝長年跟別人打架,他三腳貓功夫,哪裏是對手。

  紈絝們不斷詢問他是犯了什麽錯事才會惹怒老爺子被關進來的,還問他什麽時候出去。

  席文軒感到絕望,這些紈絝雖然也是被父母丟進來的。但他們那隻是懲罰,隻要父母氣消了,心疼了,就會把他們接走。

  紈絝們還囂張的互相打賭,賭自己的父母這次是堅持多少天。

  有一個紈絝才進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他媽媽就熱淚盈眶的來接他了。

  說不忍心看他受苦,要帶他去吃大餐補償一下。

  席文軒看著興高采烈的紈絝,內心的絕望一陣高過一陣,對席老爺子,對席家的恨意也是一陣高過一陣。

  那些紈絝們都有盼頭,而他沒有。

  席文軒在絕望中掙紮,越掙紮越絕望。每天隻能在夢境中幻想著殺光席家人,繼承席家所有的財富。

  他的夢境血腥而暴力,殘忍而冷漠,他醒來的時候,隻有無盡的折磨和絕望。

  他是如何絕望,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阮鳳萱遠遠看過他一眼,見到他如此狼狽,心中最後一絲淡淡的愁緒徹底放下。

  席文軒是對不起她,但更多的,前世的她也不夠好。

  這一世,她要活得更精彩。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曹家老太太知道自己那個木訥從來不跟女孩子說話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之後,激動的很。

  曹老太太本來就沒有太好的出生,她跟著曹老爺子年輕時候一起打拚。

  如今的家業不大不小,隻要不賭不揮霍,也夠幾輩人過上富裕生活了。

  曹老太太想得透,早早就退居後方,成日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買各種珠寶。

  得知兒子已經求婚成功後,去買了各種金銀首飾,大粗鏈子。

  曹慶看到自家老媽帶回來的一堆首飾,臉都黑了。

  “她不喜歡的,太醜了。”

  “哪裏醜了?”曹老太太就喜歡浮誇的飾品,年輕的時候沒少被其他貴太太說暴發戶,她才不管這些,自己喜歡就好。

  她拿出一個粗重的金手鐲,展示給兒子看:“你看這手鐲多粗,多漂亮啊。關鍵還是一物兩用,要是碰到危險,直接往壞人臉上砸,還能防身。”

  說著,一股腦的將這些寶貝都往曹慶懷裏塞,邊塞邊道:“你都拿去給人家萱萱,她要是不喜歡,我下次再帶她去買其他的。

  你跟她說,咱家祖上也沒傳下來什麽珠寶。讓她不要嫌棄,我們多買一點,以量取勝。”

  曹慶無奈,他當然不敢跟阮鳳萱說這樣的話。隻能默默將這堆有點醜的玩意偷偷送給阮鳳萱,快速道:“這是我媽給你的。”

  阮鳳萱隻是詫異了兩秒,笑道:“你媽媽眼光很獨特呀。”

  曹慶紅了臉,要將這些東西搶回去:“你不喜歡就不要了,下次我不讓她瞎買。”

  阮鳳萱避開他的手,“別動,挺好的呀,過兩天我全熔了,做了大金蟲子放家裏。”

  熔化當然是不可能熔化的,阮鳳萱本來就不愛戴珠寶首飾,阮家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她都沒有戴過。

  這些黃金也隻能擺在家裏,曹慶知道她隻是在寬慰自己,心裏不由得感動。

  倒是即將到了七夕,這個時候,七夕還不算什麽節日。

  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還沒有脫貧,不崇尚過節日。

  曹老太太卻是個理念先進的老太太,她攛掇兒子給未來兒媳買七夕禮物討兒媳歡心。

  還怕兒子不懂這些事情,特意準備好了鮮花戒指。

  戒指自然是黃金的,曹老太太對金器的喜愛,沒有人能夠撼動。

  那戒指又粗又重,一般的黑/道大哥都不敢戴,怕被人說暴發戶。

  曹慶看到母親準備的禮物後,直接不發一言的收好。

  曹老太太覺得一陣欣慰,兒子總算有些懂事了。介於兒子這麽懂事,她覺得兒子兒媳成親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天天開始翻日曆選黃道吉日。

  直到七夕過後,曹老太太興奮的問曹慶,“怎麽樣?有沒有正式求婚?我兒媳婦兒怎麽說?”

  曹慶悄悄摸摸口袋,那邊原本放著一枚戒指。他準備了好久,早已經習慣了戒指的觸感。

  如今送出去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那個戒指消失的位置,如今被豐盈的幸福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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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就是甜蜜的日常了,沒幾天就能完結了,大約就在這兩三天

  麽麽大家,明天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