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隴玉掏了一兩銀子給領班，算是包場了。

  一場講完，換人了。上來了個半大孩子，還是個小丫頭。這小丫頭依然是紅衣綠襖，紮倆小辮兒，不過為了吸引人，扮起了醜角。在臉上用粉撲撲了三個粉印兒。眾人皆笑。秦隴玉也笑了出來，可不知為何，後背卻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眾人大半都認得，哄她下去。小姑娘也不怯場，嘻嘻哈哈的。搬個小馬紮。因個子矮，站在馬紮上，才勉強夠的著桌。

  在眾人的噓聲中，她七吧楞登脆的敲起了大鼓，悠悠唱了起來。

  哎，有點意思。大家漸漸安靜了下來。

  小姑娘先來了段引子。說這場是這位爺請大家的，鼓槌指向了秦隴玉。

  爺要聽泗水城的新鮮事兒，那咱們就講一講泗水城中的新鮮事兒。

  泗水河上來了一艘大船，非商非旅，有人問了，這船是幹啥的呢？為什麽不當不正的，就停這兒了？我來告訴您，這船啊……是避難的。這船的主人呢，嗬嗬，就是前哲後主……秦賢！

  眾人皆驚，啊了一聲。秦隴玉卻如當頭一棒一般。

  小姑娘繼續說道，這後主用皇帝寶位換了個侯爺。趁著吳夢南的軍隊攻打京都。趁亂跑了出來。就來到了咱們這窮鄉僻壤。

  不過，咱們今天要講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幾個人。

  小姑娘插科打渾，一會兒劈個叉，一會兒翻個跟頭，倒個立。把一段諱莫如深的話題，講得栩栩如生。

  瘦死的駱駝比馬還大呢，何況是個皇帝。小姑娘繼續說道。不過，你們可不要打她的主意。

  她身邊有三個人，劍客，侍從，樂師。

  秦隴玉心中冷笑，劍客早已不知蹤影，至於那兩個人……

  劍客的武功呢……是真的高，小孩繼續說，據說能位列琅琊榜一榜的前50。

  那另兩個呢，一個是異族敗類，一個是家門棄子，都是渾水摸魚的，不足為懼。

  小姑娘開始自由發揮。講了李老憨是怎麽逃到中原的。為了躲避族人的追殺，隻得入了宮。又講了樂師心酸的童年。

  樂師是琴劍山莊的人，不過他資質差，出身低，不受待見，可偏偏大小姐看上他了，莊主見他老實巴交的，也就同意了，成親之後呢，還生了個傻兒子，這傻兒子長到三歲的時候，這位上門女婿不知做錯了什麽，就被趕了出去，從此再無消息。

  秦隴玉聽了都好生同情這二位。

  她側頭問樂師，她說的真的假的？

  可瞥見樂師滿臉失魂落魄，摁著琴的手指甲慘白。估計著十有八九是真的，也就轉過頭去。

  樂師其實早已按捺不住，要不是李老漢按著，早就想衝到台上教訓那小孩了。

  秦隴玉正要沾巾欲濕。突然一物，風馳電掣般的竄到眼前。

  秦隴玉大驚失聲。“啊……”

  李老憨和樂師同時出手，擋住了那物，原來是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從馬紮上一躍而起，像個肉球一般的砸向了秦隴玉。

  三人劈裏啪啦的戰到了一起。眾人四散逃離。這裏前些日子剛打過一架，今天又是。

  半杯茶的功夫。小姑娘大概是沒討到什麽便宜，遁地而去。聲音久久留在閬間。

  “二位重出江湖，神嬰今日拜過，望好自珍重，後會有期。”

  秦隴玉怕掌櫃的讓她賠桌椅，也趕快跑了。

  從悅來茶館出來，秦隴玉明顯感到李老憨心事重重，心神不寧。

  那小孩兒講的，大邸都是真的。

  30多年過去了，李老憨已經從一個青蔥少年變成了一個半老頭子。過往人煙跡散，才人輩出。他卻碌碌無為，混跡於深宮重院。本以為往事如煙，再也無人知曉。可沒想到，才出得宮來不長時間。

  竟……

  “那小孩是你招來的，你和她什麽關係！”李老憨氣呼呼問道。

  “和我能有什麽關係？”秦隴玉辯解到，“她不也說我了嗎？”

  “哎……”李老憨還是相信秦隴玉的，怪隻怪他太過高調，被人盯上已久了。“哎呀，沒什麽大不了的。”秦隴玉開解道。

  “你也不用太傷心了。”她又轉頭開解樂師。

  “隻是你老丈人看不上你，又不是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生個兒子傻，那就是運氣不好……以後再多生幾個，總會生出好兒子的。”

  “你會說話不。”樂師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