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往事
作者:連柒柒      更新:2021-12-25 10:41      字數:2145
  薑江離開後,許漫漫退出蘇溪的懷抱,垂著眸。

  蘇溪輕輕牽起她的手,溫聲笑著說,“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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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漫漫坐在沙發上,目光卻是看著窗外,夜色很黑,沒有點點星光,連皎月也沒有。

  蘇溪從廚房端出一杯熱牛奶,坐在許漫漫麵前,塞進她的手裏。

  牛奶很熱乎,讓整個手心都是暖暖的,一直溫暖到她整個身體。

  許漫漫收回目光,朝蘇溪笑了笑,她平靜的開口,“她是我的媽媽。”

  盡管語氣極其的平靜淡然,蘇溪還是從出許漫漫的暗沉的雙眸裏看出疼痛。

  蘇溪眉頭皺起,想到那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小女孩,穿著破爛的衣服蹲在酒吧門口,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

  還有是成年後的許漫漫和一個女人的照片,兩人相對,許漫漫惡狠狠盯著那個女人。

  蘇溪心裏一陣抽痛,“漫漫,不想說就不說了,別怕。”

  許漫漫低低笑了笑,放下牛奶,搖著頭,站了起來,沒有目的的來回走動。

  蘇溪也站了起來,下一秒,他聽到許漫漫嘲諷似的說,“我其實是私生女,沒人要的私生女。”

  蘇溪心頭一震,隨即將許漫漫擁入懷中,低低喚著她的名字。

  “我沒事的。”

  許漫漫將頭埋進蘇溪的胸口,黑夜裏,房間裏的光亮不是很明顯,淡淡的暖光。

  許漫漫繼續說道,“我今天去見她了,她要死了。”

  “我知道。”蘇溪說。

  蘇溪在跟蘇林深聊完後就去找許漫漫,正好碰到劉星月,知道許漫漫突然離開。

  他打電話給許漫漫,沒人接,最後隻好找到薑江,當薑江說在醫院時,那一瞬,蘇溪全都明白了。

  “我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女,那個女人是華盛集團的總裁夫人,而我的父親是一個不知名的出租車司機,也是他的出軌對象。”

  許漫漫突然抬頭,雙眸看著蘇溪,她問,“為什麽她要出軌?她明明很有錢,想要什麽沒有。為什麽要找上我的父親?”

  蘇溪抬手小心翼翼的撫過她兩頰的頭發,“因為人總是貪心的。”

  許漫漫卻是搖了搖頭,哼笑著,眼裏全是諷刺,她說,“我曾經也是這樣認為,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才知道這不過是那個女人和她丈夫的一場報複。”

  “是她丈夫對她的報複,卻報複在了我父親身上,她出軌這一切事情都是安排好的,而我的父親隻是一顆棋子,他什麽都不知道,直到死。”

  劉煥香出身名門世家,最後嫁給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陳幸生。陳幸生有一個青梅,兩人很相愛,早也約定終生,而劉煥香的出現打破了一切,她瘋狂的喜歡陳幸生,甚至不惜爬上陳幸生的床,拍下照片寄給他的青梅,最後陳幸生的青梅因為劉煥香的瘋狂,還有陳幸生的妥協結婚,瘋了,跳樓。

  這些,蘇溪已經讓人出查了,在照片出現時。

  當他看到這些,他無法想象許漫漫是怎樣活下來,這場報複裏其實最無辜的應該是許漫漫。

  蘇溪收緊雙臂,他遺憾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出現,在許漫漫悲慘的童年出現,他想保護她,想在那滿地惡臭的地方將她帶出,一輩子隻屬於他。

  “我的父親很好,他以為是自己對不起劉煥香,對不起她的丈夫,一輩子活在愧疚中。”

  “你知道嗎?”許漫漫問,“我是劉煥香偷偷生下來,又被偷偷扔掉的,扔到我父親家麵前的垃圾桶裏。”

  蘇溪打斷她的話,“漫漫,不要說了。”語氣裏是擔憂,疼。

  許漫漫搖著頭,她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就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後來被父親出來倒垃圾發現的,如果他再晚一點,我可能就死在那個熾熱的盛夏。”

  “我父親以為我是被人拋棄的,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兒。直到有一天,劉煥香又找上來,她說要帶走我,說我是她的女兒。”

  蘇溪知道,他在文件上看到,12歲的許漫漫被劉煥香認為是一件隨意的商品可以買回。而許漫漫的父親在知道真相後,摔下樓梯,一輩子隻能在輪椅上生活。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無法再給許漫漫好的生活,甚至可能會拖累到許漫漫。最後,許漫漫又一次被拋棄。

  可等她跟著劉煥香來到陳家,她才知道劉煥香有一個兒子,比她小兩歲,有病,需要她的骨髓。

  沒有什麽富裕的生活,隻有無盡的索取,利用。

  許漫漫跑了,跑回家,她跪在父親麵前,祈求他留下自己。

  她說,“您能不能不要拋棄我?”

  那之後,劉煥香又找上門一次,被父親罵走,後來劉煥香再也沒來過,那個孩子最後如何她也不知道。

  12歲的許漫漫過上了一邊上學,一邊照顧父親,一邊掙錢補貼家用的生活。

  15歲時,許漫漫的父親終於堅持不下去,走了。

  至此,許漫漫成了孤兒,沒人要的孤兒。

  由於她的父親去去世前給她留了一筆錢,許漫漫靠著這筆錢,還有自己上學後的工資長大。

  許漫漫在一次一次被利用,被拋棄,失去中長大。

  鏡頭麵前的許漫漫比常人要光鮮亮麗,可鏡頭後的許漫漫卻是滿目瘡痍。

  那天,蘇溪看完這些,一個人待在房間,桌上是燃盡的煙頭,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隻知道自己無比想去抱住幼時的許漫漫,告訴她,你有我。

  “她現在要死了,知道還有我這個女兒,憑什麽?就憑我跟他們有血緣關係嗎?”許漫漫在蘇溪懷裏質問,肩膀抖動著,她哭了。

  憑什麽是自己?

  憑什麽明明是他們的錯,最後承擔一切是自己?

  憑什麽?

  蘇溪心裏就像被針紮一樣疼,他在許漫漫耳邊啞聲說,“你沒有錯,你從來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你就是你,你是許漫漫啊。”

  蘇溪聲音很啞,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一下,他一字一句的告訴許漫漫,你就是你,你是許漫漫。

  許漫漫沒有回應。

  蘇溪感覺到懷中的人一下一下聳動著肩膀,以及胸前冰涼的濕意。

  許漫漫不知道,此刻,蘇溪的眸色中全是戾氣,似血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