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

  張揚默默在心裏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銷售渠道搞定了，這次他們就等著數錢吧！

  張揚似乎能夠想象到，未來大把大把鈔票進口袋的爽快感覺了。

  看著兒子眼神亮晶晶的模樣，張衛之啞然失笑了。

  就這心理素質，還吹牛說讓他這個老爸當全球首富。

  賣電腦的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

  張衛之擅長察言觀色，自然能看到蘇澈這位大老板眼裏的不以為然。

  恐怕在這位大老板眼裏，自己不過是瞎折騰罷了。

  在這個電腦還是半個奢侈品的年代，張衛之一個普通下崗職工，說是要插手電腦行業，也不能說可笑吧。

  畢竟誰都有遠大抱負。

  但就是給人覺得，步子跨得太大了，容易扯著蛋。

  電腦行業水深，這是一個講硬核實力的行業。

  質量可以說是唯一的恒定標準。

  硬件還好說，廠子大同小異。

  問題是係統。

  不同的廠家，對係統優化方案不同，導致最後的電腦流暢度，耐用度，都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這也是為何蘇澈明明是大老板，卻堅決不輕易涉足電腦行業的原因。

  因為搞不好就是血本無歸。

  想想，一個人才輩出的大公司，都不敢輕易涉足電腦這種尖端信息行業。

  憑什麽張衛之一個要啥沒啥的下崗職工，就能做好這一行？

  電腦可是實業，不是股票，光看眼光就能決定的。

  想到這裏，蘇澈出於對張衛之的欣賞，便是忍不住提醒，或者說告誡道：“電腦行業沒有想象的那麽容易。”

  “你要小心一些。”

  “不過……”

  頓了頓，蘇澈露出淡淡的笑容，“你應該隻是小打小鬧，問題不大。”

  “但我的個人建議是，先做其他保險可靠一點的生意，慢慢起步再說。”

  “這次，我可以幫你找個下家，但不可能一直幫你的。”

  蘇澈覺得自己是在對有潛力有前途的後輩諄諄教誨。

  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說這話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張揚握緊小拳頭。

  這個大兄弟什麽意思？

  怎麽感覺陰陽怪氣的？

  什麽叫找下家？

  合著蘇澈以為老爸組裝的電腦，是賣不出去，才需要他來介紹“接收垃圾”的？

  張揚很不爽。

  他真想跳上桌子，指著蘇澈的鼻子尖，“你懂個球！”

  “我們組裝的電腦，不僅低於市場價，而且因為未來互聯網巨擎的優化，係統更是遠勝市場上所有的電腦！”

  “對，沒錯，所有！”

  張衛之聽了蘇澈的話，也感覺不太舒服。

  沒辦法。

  蘇澈眼底的不屑太重了。

  他可能覺得張衛之純粹是胡鬧，就是找個噱頭來坑人錢。

  但好在他的定力不錯。

  啪。

  張衛之拍了拍兒子張揚的肩膀，然後露出淡淡的笑容，“蘇澈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過要是找下家的話，恐怕不太行。”

  “因為我不算小打小鬧。”

  蘇澈聞言，挑起了眉頭，“哦？你的電腦很多嗎？”

  “五台，還是六台？還是十台？”

  他覺得自己已經盡可能誇大了。

  畢竟張衛之一個下崗職工，就算炒股賺了點小錢。

  但那點小錢，就算以最低價，買配置最差的電腦，幾萬塊也就買個五六台。

  畢竟是九零年代，電腦價格是非常高昂的。

  出廠價也便宜不到哪裏去。

  “都不是。”

  張衛之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台。”

  什麽？

  蘇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五十台？？？

  他掏了掏耳朵，露出錯愕的神色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一台低配電腦，出廠價也要大幾千塊，你知道五十台要花多少錢嗎？”

  “起碼十萬往上！”

  “我是組……”張衛之差點就要把“組裝電腦”說出口了。

  這時候。

  張揚急促的心聲傳來，“臥槽，我爸不會傻到要說組裝電腦這件事吧？”

  “如今組裝電腦還沒出現，是因為這個時代的商人，由於時代局限性，以及電腦剛普及，所以沒有腦筋轉過彎來。”

  “如果老爸說出來組裝電腦的秘密，恐怕蘇澈立刻就能反應過來！”

  “到那個時候，他的資金入場，老爸哪裏擋得住，這盤蛋糕豈不是都成了蘇澈的囊中之物？”

  頓時，張衛之驚出一身冷汗來。

  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他都沒有心情吐槽兒子又說自己傻。

  而是想到自己剛剛如果實話實說，恐怕就等於把商機拱手相送。

  那自己的發財夢，直接就泡湯了！

  好險好險。

  張衛之咽了咽口水，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盯著蘇澈疑惑的眼神說道，“這個就不用蘇老板擔心了。”

  “反正我的確有五十台電腦。”

  頓時，蘇澈的神色愈發不信任。

  張衛之去哪裏搞這麽多電腦？

  那就恐怕隻有一個可能性了。

  超低價回收二手電腦。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如何用幾萬塊，買到五十台電腦。

  但這裏就出現了一個問題。

  幾萬塊均攤下來，五十台電腦一台價值多少？

  什麽樣的電腦，能用這麽低的價格回收？

  恐怕距離廢銅爛鐵也不遠了。

  當即，打算給張衛之找下家的心思也熄滅了。

  開玩笑。

  一堆廢銅爛鐵，找下家那就是坑死下家了。

  雖然張大同對自己有恩，但還沒有感恩到為了他，斷掉一條人脈的程度。

  當然了，他買下電腦讓張衛之回回血也不可能。

  他可不當冤大頭。

  買一堆廢銅爛鐵幹什麽。

  頓時，蘇澈放下即將拿起的電話，然後露出歉意的神色來，“抱歉，這個我可能幫不了你。”

  “你的電腦如果這麽多的話，可能質量就很難做到差強人意，我不能坑我的合作夥伴。”

  蘇澈已經盡量說得委婉了。

  張衛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恐怕這是以為自己買的快廢掉的二手電腦吧？

  張衛之搖了搖頭。

  看來蘇澈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人家不幫是本分，強求不得。

  “唉，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張衛之默默歎了口氣，他的商業之路這才剛開始，就這麽啪的一下，斷了。

  說不喪氣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

  實在不行，他大不了拿個大喇叭，去市中心廣場上叫賣。

  還就不信沒有不識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