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此處聚集了相當多的人。

  有江念青、鄭劍州、鄭河、李連升、王誌毅、唐宏寬、章晟、呂元思……

  甚至就連當年受到楚長河恩惠的很多外國人都來到了此處。

  他們今天會齊聚一堂，並不是為了來此專門表達感恩，更不是再求老人幫忙做什麽……

  而是他們知道，一生都仿若是那傳奇的化身的老人，今天就要與他們在此離別。

  看著忽然聚集到自己家門外的眾人，楚依然卻是不知道該說啥什麽好。

  這裏麵有她已經十分熟悉且親近的存在，但也有人甚至見都沒見過。

  看到她似乎有些複雜的表情，江念青率先開口笑道：“依然啊，不要擔心……”

  “恩公他老人家，注定是魚躍化龍、一飛衝天的存在！”

  “你隻要記得，他老人家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是真的開心就好！”

  鄭河也是接過話題道：“我父親當年追隨前輩的腳步，隻可惜最終的成就不及前輩萬一……不過我父親常說，自己最不後悔的，就是能夠認識前輩、追隨前輩！”

  呂元思也是點頭道：“我父親當年最後悔的便是與前輩說‘不想修煉，想去賺大錢’這樣的話了。”

  章晟此時也是笑道：“孩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像我們這些老家夥，其實都以為當年一別便是今生不再相見！”

  “但結果呢？還不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到恩公一次！？”

  “咱們都是普通人，也不懂這飛升到底是何物，所以說啊……萬一前輩他老人家，還能回來呢？”

  聽到這番勸解，楚依然的心情這才轉好一些。

  自從楚長河告訴她說“自己將要離開，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之後，她這心裏就一直不是怎麽舒服。

  不為別的，她自認為自己雖然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也是不少。

  自己的父母、爺爺奶奶都是相繼離自己而去……

  如今還不容易見到了自己的曾祖，但他老人家在給予了她像現在這樣富足、有地位的生活之後，就好像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心願一般要離開她。

  說實話，楚依然根本不在乎什麽名利，她一直認為……哪怕是隻有她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

  但現在……她心中更想要的，卻是這份難能可貴的親情！

  而這，是最近這段時間老人一直沒法好好麵對自家曾孫女的緣故。

  老人睿智超群，人生閱曆極其豐富，自然是早都看透了楚依然的所思所想。

  但……他不能因此而停下腳步，更何況是終於在這最後的關頭成功突破了這份桎梏！

  雖然他心中也是一樣的掛念自己的曾孫女，但……這份登頂大道的初心，他始終未曾改變！

  他，還是他！

  正因為如此，他豈會在這樣的節骨眼停下自己的步伐！？

  大道爭渡，隻在朝夕！

  而就連那些受到過老人幫助的外國人，此時也是操著一口顯得有些生疏的龍國話道：‘楚小姐不必擔心，更不必傷心，這是前輩他一定要走的路。’

  “這件事，在前輩選擇踏上這條與眾不同的道路之後，便已經決定好了。”

  眾人聞言，都是點了點頭。

  在沒見到前輩之前，他們確實是沒有人能夠相信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存在；

  但現在……大家都知道，哪怕是像前輩這樣的奇跡，也有像今天這般落幕的時分。

  看到眾人這般模樣，楚依然先是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便是對著大家鞠了一躬道：“十分感謝各位，感謝大家的鼓勵、感謝大家心中一直沒有忘記我家曾祖！”

  聽到這番話，眾人都是微笑無言。

  江念青此時上前一步，拍了拍楚依然的肩膀道：‘去吧，去見見你曾祖吧。’

  楚依然聞言，這才點了點頭，收斂了一下自己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緒，去裏屋找楚長河去了。

  打開門，隻見老人今天破天荒沒有在冥想，而是就這樣站在門口，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的曾孫女。

  本來還覺得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楚依然，在看見老人之後，終於是徹底忍不住，撲到老人的懷裏嚎啕大哭：“老祖，您不要走好不好……”

  聽到她這話，在場的眾人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但……

  不得不說，在這種時候，對於老人的性格，反而是這些人看得更清楚。

  果不其然，老人的臉上先是閃過了一絲愧疚、一絲疼愛，隨即堅定道：‘老祖今天，就要走啦。’

  “和小依然能在那樣惡巧合之下相互認識，也是我的命，更是咱們爺倆的幸運……”

  “但老祖我今天是要追尋更高遠的方向而去了，你也要堅強，好不好？”

  聽著老人這番話，楚依然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下老人再陪著自己了。

  其實她也明白，老人是注定要去往更加高遠的目標，而自己等人……終究隻是過客。

  而就在此時，隻見周圍狂風大作，上一秒還晴空萬裏的天空，此時竟是已經烏雲密布。

  而就在這時，這些烏雲的中央……或者說是老人現在所處位置的正上方，竟是開始凝聚出漩渦，就像是打開了某條通道一般。

  ……若是拋開老人將要向著那個方向而去的話，這場麵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歎為觀止。

  看著頭頂的異象，老人歎息一聲，隨即摸摸楚依然的頭道：“老祖……該走啦。”

  老人微笑道：“分別雖然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也不要一直哭，好嗎？”

  聽到這話，楚依然方才強行止住了自己的淚水。

  老人笑道：“記著，從今往後你要堅強，你可以不努力，更可以隨波逐流，但……”

  “一定要記得，自己並不孤獨，老祖……一直在你身邊。”

  說罷，一道金光忽然籠罩在老人的身上，將其緩緩送至天空。

  楚依然此時終於是鼓起勇氣，朝著已經飛速升空的老人大喊道：‘老祖——依然永遠愛您——’

  看著老人已然遠去，楚依然覺得……很可能是沒聽到啊。

  而就在這時，老人的聲音忽然直接響起在她的耳畔。

  隻聽一輩子都幾乎未曾給過別人好臉色、更是從未對自己的嫁人表達過情感的老人輕聲道：“老祖也愛小依然呐。”

  下一秒，隻見老人衝破那雲層、衝破那漩渦，直接去往了不知何處。

  隨後，整片天空都恢複了正常，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看著依然湛藍的天空，耳畔回響著老人的臨別話語……

  楚依然終於是流著眼淚，卻釋懷一笑道：“老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