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試題與吃醋
作者: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41      字數:3168
  此文是我開,要想從此過,前章補起來。

  江硯白提著食盒進了大理寺,迎麵碰見個同僚。

  “江少卿又從家裏帶午食啊?”

  江硯白不著痕跡扯開話題,“宋評事,昨日那犯人口供還在你那嗎?”

  宋評事被引開注意,“在的,少卿有用……”

  早上準備好的吃食,放到午間肯定是冷了的,若從家裏帶了飯食午間交給大理寺的庖廚熱上一熱也就好了。

  所以沈魚準備的大多都是半成品,熱一熱才可以吃。

  今日是白切雞,油燜茄子和鹽鹵豆花,白切雞還配了蘸料,用了個小瓷瓶封了口裝在食盒裏。

  蒸好的白切雞鮮嫩多汁,且是剛剛熟透的那種狀態,連著雞骨頭那裏仔細看還能看見紅血絲。

  當年初嚐這菜時,江硯白還以為沒有熟透,掌櫃來了才解釋,就是要這樣的狀態才好,雞肉嫩如豆腐,又有肉的韌勁。

  那掌櫃還說,白切雞是最完全保留了雞肉原汁原味的做法,除了火候重點便在這選雞上,定要養成日子在一百天左右的閹雞,這種雞的肉質不老且鮮香十足。

  時隔多年,再次吃到這雞,江硯白頗有些感慨。

  黎辭舟又端著碗來蹭飯了。

  旁人都當他這菜是自家庖廚做的,也唯有黎辭舟知道真相。沈魚給他送飯已有一月有餘,黎辭舟自有一日發現了,便大大咧咧端著碗來了。

  “今日這菜色不錯,但我還是更喜歡昨天的糖醋排骨,改日定要去沈記點上一道,沈掌櫃如今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黎辭舟咂摸著筷子。

  江硯白朗聲道,“打秋風的就不必這麽多話了。”

  黎辭舟臉皮厚得很,習慣了江硯白的語言攻擊,“誰讓你這裏能吃到時新菜色呢。”

  黎辭舟來蹭了兩日飯後便發現了此規律,沈魚已送了一月的菜,每日兩三道菜,紅煨豬肉,地三鮮,涼拌萵苣絲,蒜蓉粉絲蝦,排骨山淮湯,黃芽菜炒雞……幾乎是沒重樣的,而往往過後不久,這些菜都會出現在沈記的菜牌上。

  自那碗魚湯麵之後,黎辭舟便成了個“沈吹”,總在大理寺中誇讚沈記的菜,倒是為沈魚招徠了不少客戶。

  黎辭舟吃了口鹽鹵豆花,滿口豆香在嘴中蔓延,“硯白啊硯白,菜品美味倒是其次的,這用的心思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呀,沈掌櫃賺你這十兩銀子,可是不容易呀?”

  其實哪用得著他提醒,聰慧如江硯白,自然察覺了這不同尋常的心思,男女之事不像破案自有章程。

  實話說江硯白確實不知該如何處理,隻能使出個拖字決,又多給了個十兩銀錢。

  沈魚可不知道鬧出了這麽大誤會,每日都有三千多滿意值進賬,是以看江硯白的眼神越發像看個聚寶盆。

  沈魚正忙著盤店鋪。沈記“碎金排骨”已初有了些名聲,慕名而來的也越來越多,自家那個店麵實在有些不夠用。

  正巧隔壁賣胡餅的許老丈夫婦要賣屋子,許家兒子在外經商,前些日子來信,說是給二老新添了個孫兒。兩老夫妻一合計,開了大半輩子店,勞碌了一輩子,也是時候頤養天年了。

  就應了兒子的請求,將他們接去江臨,也過過含飴弄孫的日子。

  沈魚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可連著地皮加店鋪,沒有五六百兩是下不來的。沈魚有些犯難,她手上實在沒有這麽多現銀,籌措了許久也隻得了二百兩。

  這裏雖不是開商鋪的旺地,但地皮也是很搶手的,許家人三日後就要走了,沈魚實在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沈魚做了些糕點,敲開了許家的門。

  許老丈是個很和善的人,“沈小娘子來了。”

  沈魚語氣親昵,“許伯,我今日來,是為了鋪子。”

  許老丈也不難猜出她的來意,開門見山地問,“不知沈小娘子打算出多少銀錢呢?”

  沈魚是帶著誠意來的,也老實說了,“許伯,您也知道,我這食肆才開了不久,鋪子加地皮我是實在拿不出那麽多銀錢的……”

  沈魚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就被許老丈打斷,“忘了與沈小娘子說,我這地皮已經賣了。”

  這事沈魚倒真是不知,賣屋的中人沒有與她說,“賣地皮的人沒有買鋪子嗎?”

  一般買了地皮便不會差買鋪子的幾個錢了,畢竟值錢的是地皮,這光要地皮不要鋪子的也算少數。

  她運道這麽好嗎?

  許老丈解釋道,“那位買主說是一時拿不出這麽多現銀,讓我容他幾日。但買主也說了,若是有旁人來買,便算他與這鋪子無緣。”

  沈魚忙與許老丈商議鋪子的價格,最後以八十兩的價錢買下了鋪子。

  兩廂過了文契,這便算是定下了。

  沈魚心情頗好,哼起了小調,回了沈記,崔四見掌櫃滿臉笑意,便知這事成了。

  於是歇業兩天,裝修鋪子,兩家鋪子本就緊挨,隻需打破了牆開出個門來,便算通了。許家的鋪子是做胡餅的,牆體經年累月的煙熏火燎有些黑了,沈魚便找來了匠人重新粉刷了。

  其他便沒怎麽大動,沈魚撤了原先的竹簾,加在了兩邊連通的門上,許家的鋪子位置比她這間更好,沈魚就把打算把那邊改成雅間。

  她這食肆從前定位的是中端消費,沈魚覺得是時候把檔次往上提一提了,變成中高端消費。

  這兒離大理寺近,時不時有些穿著官服的來吃飯,有官員自然少不了武侯,隻是武侯們成群結隊的來了,看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在裏麵,這吃飯的心思頓時少了些,這一隔開了,便少了很多麻煩。

  但這麻煩,不是想避就能避開的。

  有食自然不能少了酒,俗話說這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才是人間樂事。

  隻是有人灌多了黃湯,手腳就不聽使喚了。

  靠邊這桌坐了個大胡子,點了一桌的好菜,吃飽喝足腆著肚子,站起來時搖搖晃晃打著擺子。

  崔四把人扶穩,“客官呈惠二錢銀子。”

  大胡子迷迷糊糊地去摸錢袋,把錢袋裏的銅板全倒在了桌上,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銅錢碰撞聲。

  崔四不用看都知道不夠,“客官這些可不夠呀?”

  那大胡子許是喝多了,腦袋有些不清醒,“你這小二莫要誆我,已給了你十幾兩銀子了,讓開。”

  大胡子推搡了下崔四,用了些力氣,他身形魁梧,崔四那小身板那經得住他這麽一推,崔四被推了個趔趄,登時就沉下了臉,“嗬,來沈記吃白飯了,阿莓!”

  阿莓立刻站在了門前攔著大胡子的去路,兩個人平時喜歡互掐,但到了一致對外的時候還是很團結的。

  阿莓張開雙臂,做出阻攔的架勢,“給錢。”

  大胡子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想推開阿莓,“哪裏來的下賤昆侖奴,還敢攔著大爺的路!”

  這麽大的動靜,沈魚也從後廚出來了,剛巧聽見大胡子罵的那句話,吃白食她不生氣,可罵阿莓就不行了。

  用得起昆侖奴是富貴的象征,但昆侖奴本身卻是被歧視的,矛盾又可笑,沈魚不喜歡這樣。

  沈魚放言,“把人給我攔住了,不給錢就送官府,反正大理寺近得很。”

  大胡子喝多了酒,反應有些慢,聽懂了後囂張地說,“本大爺有的是錢,把你這小店盤下來都不是問題!”

  崔四冷笑,“那您倒是給呀。”

  大胡子又摸了摸身上,沒摸出什麽來,有些愣了,嘴裏還喃喃道,“我的銀子呢?”

  崔四插著腰,神氣又有些使壞,“呦,別是被偷兒偷了吧。”

  眾人聞言,一陣嗤笑聲響起。

  一隊巡街的武侯遠遠過來了,沈魚看見個熟人,“小楊,這裏來了個吃霸王餐的,快些將人帶走。”

  小楊穿著士兵服,腰間挎著官刀,“哪兒呢?”

  崔四指向那個大胡子,“就是那人。”

  小楊走到大胡子身邊,擺開架勢,語氣嚴厲,“是你要吃霸王餐啊?”

  看見小楊的武侯衣服,大胡子清醒了些,拱著手道,“官爺莫要聽人胡說,小人……小人隻是沒帶夠銀子。”

  變臉之快速讓人咋舌。

  有人撐腰,崔四繼續輸出,“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呀,大爺!”

  大胡子氣得牙根癢癢偏又拿他沒辦法,掏了掏袖口,摸出一個小小的金鐲子來,“這個可抵飯錢吧。”

  小楊拿過遞給了沈魚,“沈掌櫃,您看這個可以嗎?”

  小金鐲圈口很小,應該是孩子戴的,內側還刻了個繁體小字,沈魚不認得,且色澤鮮亮,看樣子是真金。

  沈魚掂量了一下足有二三十克重,足夠了,還多的很。

  “可以。”

  大胡子又道,“就先押在掌櫃這兒,我明日拿銀子來贖。”說完大胡子便想走。

  “等等。”沈魚出聲阻攔。

  “你方才辱罵我家阿莓,還未道歉?”

  大胡子看了一眼阿莓,臉色有些不悅,“這不太妥吧。”

  “若是不願……鐲子拿走。”沈魚手一伸,又對小楊說,“小楊,你把人帶走。”

  小楊很捧場,上來就要拿人,“得嘞。”

  大胡子見狀不妙,好漢不吃眼前虧,隻得乖乖道了歉。

  阿莓被道了歉,有些怔怔的,雖被沈魚買下了,吃飽穿暖,可總覺得自己是低人一等的。

  所以客人的冷眼,歧視她向來沒當回事,可沈魚卻那麽在意,隻有在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和大家一樣的人。

  阿莓笑了,露出一排大白牙,“謝謝你,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