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打架擼袖子，拳腳相加，疼在肉裏。

  書生打架磨嘴皮子，不痛不癢，紮在心裏。

  青雲城兩大書院文比的日子到了，驚豔了大半個青雲城。

  三年一次的君言盛會，是一般集會沒辦法比的。

  為此，每逢三年盛會，都會在城中心搭建一座兩米高的方台，供兩座書院唇槍舌戰。

  學院書生分為三等。

  一等為幼。

  二等為稚。

  年方十六，為三等。

  三等才可入盛會，作為文比考生。

  並且，能入這兩座書院的小生都不是普通人，再不濟也是家財萬貫，所以盛況空前，引人矚目。

  比試還未開始，方台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隻留出了一條供兩院書生通過的道路，縱使城衛竭力維持秩序，也抵擋不住圍觀群眾的熱情。

  書院學生位列三等者眾多，為此也隻能早些開始，避免消耗太多的時間。

  書院院長和諸多城中權貴所處的位置便是方台的正麵。

  兩院書生已經在台下等候多時，兩院院長才陪同著青雲知州緩緩入場。

  七座高席，最中間的位置是留給知州的，兩側則是書院的院長，萬卷書院院長身側，一位男子眉間書氣，如沐春風，緩緩入席，引起了場下一片驚呼。

  文比大台，四周空曠，圍繞著不少高層建築，是觀看文比的絕佳視野，當然了，在文筆期間，價格也是翻了好幾翻。

  李長安托了兩位青雲大少的福，不用擠在人群中，倚著闌珊，入眼可見。

  經身旁韓飄飄的介紹，得知那位滿身書氣的男子，就是在萬卷書院執教的教書先生，周書。

  為人親和且學識淵博，不止在書院中，在這青雲城更是受到了權貴和平民百姓的稱讚，算得上是真正的教書育人，能擁有一座也是合情合理。

  至於另一邊的千裏路書院，除了院長，身旁的則是常年累月呆在書院中教書老先生了，年近古稀，為千裏路書院培養了不少人才，方雲舒當年就是他手下的學生。

  左右的邊緣兩座，倒是有些讓李長安驚訝了。

  左側是位少女，麵容較好，就是看上去呆呆的，有些木訥。

  右側則是許久不見的方雲舒，一出現，便引起了全場驚呼。

  青雲城的第一才子，人氣果然非比尋常。

  “學生這麽多，怎麽個比法？”李長安看著場下的兩個陣營，青衫對白衫，看上去有不下百人。

  高台端坐著的青雲知州站了起來，手掌向下，在空中做了一個示意動作，下麵的人全都噤聲，不再互相推搡。

  曆經了好幾次文比的百姓，隻要有點心的，都明白，知州要講話了，誰要敢推推搡搡大聲喧嘩，就與今天這盛會無緣了。

  持續了一刻鍾的開場白，青雲知州和兩院院長先後講話，落座。

  代表著兩院的文比正式拉開了序幕。

  “院生入場！”

  高台之上，一名中年男人站定，一手持槌，一手提鑼，兩手相撞，發出幾聲脆響。

  白衫萬卷書院，走上十名書生，一字排開。

  另一側，青衫十人，與之對立。

  “請萬卷書院院長出題。”

  男子立於兩衫中間，向著高台方向微微拱手。

  “第一題，便取青雲城青雲二字，做些文章。”萬卷書院院長略微遲疑，便做出了決斷。

  “青雲二字，屬實不錯。”青雲知州看著方台上的書生們，點頭稱讚。

  “以青雲為字，融入詩中，做出通暢的詩句便可，兩兩相對，作為比拚，三十個呼吸內，答不出的一方主動退出。”韓飄飄站在李長安的身側，為他做著講解。楊瑋做在一旁，時不時的點個頭，表示韓飄飄說的對。

  出完題後，並不會要求考生立即作答，而是有著一刻鍾的準備時間，站在原地思考，搜尋腦中識海，以便能夠公平的決出勝負。

  不過這第一層篩選看似簡單，卻不容易，題目都是當場才會隨口而出，這一切都是看出題人的心情，想說哪個字就說哪個字，讓考生很是緊張。

  同時也是文比中最為無趣的一部分，隻有台上相對的考生可以聽得見對方說的話，旁人一概不知，隻能幹瞪著眼看著他們在台上吐著吐沫星子，憑借著台上書生的麵部表情和嘴的動作來感覺，誰的贏麵會大一些。

  兩院考生共有一百人，分為五次上場，最終隻有五十位書生可以晉級，每一次上場時的題目都會變化，不用擔心台下候場的考生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備題。

  “時間到！”

  伴隨著一聲大喊，台上的考生神情嚴肅，台下的觀眾屏息凝望，第一場的比拚要開始了。

  九道屏障穿插在了十組書生中間，兩兩相隔，比試正式開始！

  “隻是隔著屏障，相隔比較近的幾組考生應該互相聽得見吧。”李長安有些不理解，隻不過隔了一層布，聲音還是能夠聽見的。

  “七分靠努力，三分看運氣。”聽是肯定聽得見的，就看誰的運氣好咯，聽見別人的自己能用的到，那就是賺大運了。

  楊瑋擺了擺手，很是隨意的說道。

  這世間沒有任何事隻靠埋頭讀書就能成功的，官場如戰場，這裏麵能仰頭挺胸走出來的書生，大多是要進京趕考，期望能夠金榜題名混個一官半職的，這裏麵的門道可不是隻靠腦子中死記硬背的經書能夠解決的。

  楊瑋指著下麵的那些書生，開口說道：“這些書生裏麵，論紙上談兵的能耐，一個比一個強，，就連方雲舒，也不一定能夠保證每屆都能拔的頭籌，可實際上呢，方雲舒有好的運氣，正好有滿腹的才氣，就一舉成名了，他那一屆文比，能人才子多了去了，可還不是隻有他名聲大噪，其餘的，都泯然眾人了。”

  “所以說啊，這屏障，隔的是君子心中的小人。同樣，也是掩蓋了所有的醜惡嘴臉，讓君子心中的小人能夠充分釋放，發揮出自身最大的力量去贏的這場比拚，他們要的是結果，至於過程嘛，隻要不被看到，那就不會是作弊，也不會是惡行。”

  李長安沒想到，這其中竟然有這麽多奧秘。

  看來這文比魚龍混雜。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先後有著書生陸陸續續垂頭散氣，下了高台。

  不一會，便決出了勝負。

  青衫六人，白衫四人。

  皆都笑容滿麵。

  “千裏路書院院長出題！”

  “君子一語千金言，單字一個言！”

  白衫七人，青衫三人。

  兩位院長眼中看不見一絲高興憂愁。

  “鳳翎樓，便以鳳字為題吧。”

  青雲知州站起身來，笑容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