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冠禮
作者:
北半球一棵樹 更新:2020-03-27 23:42 字數:3228
山腳小村,寒冬臘月,出門的人很少,隻有三兩孩童在追逐打鬧,玩雪玩的不亦樂乎。
一道人影由遠及近,在村口走入,印在雪地上的腳印異常醒目。
“阿伯。”少年停下身來,望著躺在木質搖椅上好似睡著的老人,輕聲問候。
這麽冷的天,不在屋中取暖,反而迎著雪悠哉小憩,這一幕,讓少年詫異的很。
聽見呼聲,老人抬起褶皺的眼皮,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滿身風雪,有些驚訝的道:“娃兒,你從哪裏來的?”
“阿伯,我從瑾涼山下來的。”李長安禮貌回答。
“瑾涼山!你個瓜娃子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好騙的很。”老伯一聽山名,扶著椅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瑾涼山是座荒山,豺狼虎豹多的很,怎麽會有人住的嘛,更何況是你這麽個小胳膊小腿。”老伯越說越激動,堅定認為瑾涼山中沒有人煙。
“騙人的娃兒要不得,你要是不騙人,老頭我看你凍的厲害,還能讓你進屋喝點熱茶暖暖身子,現在嘛,趕緊走趕緊走。”看著老伯嚴肅的模樣,少年笑了笑轉身就走。
“娃兒,別走,進來暖暖身子,雪下這麽大,你身上這麽點布怎麽受的住啊。”李長安回頭,看見老伯身後的屋中走出了一位大娘,麵帶微笑,招呼著自己進屋。
“你這個老糊塗,娃兒說他在瑾涼山附近路過,那周圍有幾個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娃兒這麽小,不會騙人的,是你呀,沒聽明白。”大娘雙手掐腰,對著老伯就是一頓嗬斥。
“大娘,可我……”李長安剛欲開口,就被打斷了,招呼進了屋。
屋中微溫,有著爐子生火,比如外麵的冰天雪地確實暖和了許多。
“娃兒,來,喝碗熱茶。”李長安還沒坐定,大娘就將盛滿茶水的碗端到了他的麵前。
“謝謝大嬸。”李長安禮貌接過,並沒有著急喝下,而是乘著機會唔了唔,暖了暖手。
“娃兒,這大冷天的你是要去哪兒?”大娘拉了把凳子,坐在了李長安旁邊,眼裏滿是疼惜。
“大娘,我去錦紋城。”李長安咧嘴笑了笑。
“錦紋城,那個地方可是要命的狠嘞,前些日子我家狗娃就被城裏當官的點名帶走了,說是去當兵嘞,這一走,也沒個音訊。”大娘說著,眼淚就哽咽著落了下來。
“大娘,當兵不是壞事,況且現在也沒戰事,說不定是忙,還沒來得及給您回信呢。”李長安連忙寬慰,希望大娘少些擔憂。
“你說的是真的?”大娘擦著眼角的淚,抽泣著問道。
“真的!”李長安點頭,肯定答道。
“娃他爹,你聽到了沒有,狗娃是忙的很,沒有時間給咱回信,你趕緊回屋裏來,你坐在外麵天天看那都是白看。”大娘哭笑著,喊著門外的老伯。
李長安沉默,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大伯坐在外麵的原因。縱使寒風刺骨也抵擋不住父母對孩子的思念。
一整寒暄過後,李長安從大娘口中打聽到了不少消息,錦紋城離這裏已經不遠了,長短不過幾裏地,腿程快些,一個時辰就能看到城門了。
“娃兒,你把這襖子穿上,天氣這麽冷,會凍壞的,這是我家狗娃的衣服,他又不在,放著也是放著,給你也正好派上用場。”還沒等李長安開口,大娘已經將襖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謝謝大娘。”李長安撓了撓頭,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除了師傅和師妹,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過。
“走吧走吧。”看著李長安披著自家孩子的衣服出了門,大娘忍不住偷偷的抹了抹淚,好似又看到了狗娃離家前的場景。
“阿伯,天氣冷,早些回去歇著。”李長安出了門,俯下身子在老人耳朵說了幾句話,轉身離去。
在他的身後,阿伯久違的咧嘴笑道,顫顫巍巍的擺了擺手,目送著少年遠去。
“娃他爹,狗娃還能回來麽……”
“老婆子,咱倆都老了,娃當兵去了,盡孝是等不到了,不過他要是不給老頭子我送終,我可饒不了他。”
“咳咳咳……這一下雪,人就老的快咯……”阿伯自言自語著,靠在了風雪中的椅子上,一如既往……
錦紋城內。
今天城內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城主府上更是金碧輝煌,掛滿了錦繡燈籠。
府門大開,迎四方親朋,八麵好友。
府中人皆知今日是少城主成人之禮,不敢有絲毫懈怠,隻是這吉時已到,賓客落座,少城主卻遲遲沒有露麵。
“城主,我等厚禮相送,誠心誠意前來祝賀,少城主此舉難不成是看不起我等?”賓客席中,一位赤發金冠的男人開腔,中氣十足,言語中滿是戲謔。
在場眾人原本就心中不滿,不過沒人敢提,細看之下,倒也認出了這開口之人。
王多金,錦紋城中底蘊深厚的王家家主,在邶國新政時,據說倚靠上了一位
朝廷正四品通政司,可謂是揚眉吐氣,在錦紋城中呼風喚雨,可謂是一人之下,這也是他有些看不慣城主的原因。
而今日,他前來城主府祝賀,自然有著他的小算盤。
城中人皆知,城主一生清廉無私,可偏偏有著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從小飽讀詩書,幹的卻是一些討人憤怒的事情,在城中行事霸道,目中無人,據說還偷偷去過宜春樓,讓城主顏麵大失。
王多金也是看準了這一點,特意前來,沒成想,老天如意,這麽隆重的日子那小子果然沒有出現,這正是個好機會。
宴席高座,城主傅謙尹穩坐居高臨下手心輕抬茶杯,不緊不慢抿了少許,在這雪落天氣,很是應景。
“我兒心生歡喜,在這一日出去遊玩未嚐不可,難不成少了你王家的幾句唾沫星子,我兒冠禮難成?”傅謙尹語氣平和,卻無人敢小覷。
“傅城主,我們好心前來觀禮,你如此怠慢,把我們當猴耍,如此作為,以權謀私,我王某人必要為場中眾人討個說法!”
“你們也和他一樣麽?”傅謙尹完全不搭理,抬起頭,掃視下方眾多賓客。
“傅城主說笑了,我李家是純粹前來祝賀少城主的,豈敢有問罪這一說法。”
“對對對,李家主說得對,城主一生為民,我們眼睛不瞎,心中自有公道。”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沒注意到王多金的臉色逐漸陰沉。
“王家主,傅某照顧不周,府上隻有香蕉少許,不知你府上猴多不多,夠吃不夠,若是不夠……”聽著傅謙尹的話外之意,王多金臉上黑紅交替,感覺呼吸都些不暢。
“傅謙尹,你欺人太甚!”眾人看著王家主咬牙切齒,目光直指高座,似乎聞到了火藥味。
“王多金,人和猴我還是分的清的。”傅謙尹露出一抹笑容,甚是高興,不知是因為賓朋滿座還是茶水順心。
原本熱鬧的場景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一邊是一城之主,另一邊是背景強大的家族勢力,論場中眾人,還真沒能惹得起這二位的。
“不好了,不好了。”慌慌張張的叫喊聲由遠及近,恰好打破了場中的僵局,眾人詢聲望去,隻見一個酒館夥計模樣的人快步跑來,踉踉蹌蹌很是著急。
眾人急忙讓開了一條路,那夥計滿頭大汗四處張望,突然眼睛一亮,猶如看見救星一般前行幾步,跪在了傅謙尹的正前方。
抬起頭仰望著傅謙尹,開著哭腔道:“城主,少城主在我們酒樓大肆玩鬧,不僅打傷了人,就連我們的酒樓都快要被拆了去,您快去看看吧。”
看這情形,估計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然的話,一個酒樓夥計如何進的了城主府,想必已經是城主府的常客了。
話音一落,場中眾人倒吸了幾口氣,似乎是意識到了一些事情,頭皮發麻,而反觀王多金,在聽到消息後,嘴角都快到笑得裂開了。
“少城主冠禮之日,倒是給了我們不少驚喜啊。”王多金笑著,坐在了座位上,輕抿了一口茶水,此時的他,也體會到了一絲愜意舒爽。
“王家主,您也快去看看吧,少城主打的人就是您家公子啊。”酒館夥計轉頭一看,王家主正好也在,免得呆會在多跑一趟了。
“什麽!”王多金拍桌而起,驚灑了不少茶水。
“傅謙尹,你如此嬌縱,遲早會惹禍上身。”王多金說完,起身離席,向著城主府外走去。
酒館夥計一看,起身趕緊跟著王家主奔向城主府的大門。
傅謙尹看著逐漸消失的身影,眼中若有所思,朗聲開口道:“諸位,我兒少欽生性頑劣,在城中給大家添麻煩了,但我保證,他若是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縱使他是我傅某的血脈至親,我也定斬不饒!”
“傅某在這裏向諸位賠個不是,望大家多擔待。”說著,傅謙尹起身,彎腰作揖。
“城主萬萬不可,我等豈能受的起。”滿座賓朋驚然起身,對傅謙尹做出的舉動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