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裏的功課寫好了嗎？你在這兒鬥蛐蛐兒你爹知道嗎？”寧清婉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小弟問道。

  寧小鈺一見寧清婉和阿懿回來了，連蹦帶跳的拉著阿懿一起跟他玩兒，嘴上敷衍著寧清婉：“學堂裏的功課有什麽好寫的？你不知道，鬥蛐蛐兒鬥好了還能發家致富呢！”

  寧清婉氣急：“發家致富？不讀書我怕你到時候連算賬都不會，還提哪門子的發家致富！”

  寧小鈺嘿嘿一笑：“算賬？這麽簡單的事兒我早就會了。”

  “你會算賬？打算盤，記賬？還是加減乘除？”

  “什麽加減乘除？”寧小鈺眼光追隨著籠子裏的蛐蛐兒，再分出一點點注意力跟寧清婉說話。

  “叫什麽來著……嗯……九章算術？算籌？”

  “嘿，那玩意兒還用先生教？我一看就會了，再說了，學堂裏隻學四書五經，先生才不會算賬呢。”寧小鈺擺了擺手，一臉嫌棄，仿佛寧清婉說的是什麽特別無聊的玩意兒。

  “你在哪兒看的算術？”

  “我爹書房的架子上，一堆呢，全是這玩意兒。”

  寧清婉想到了來時杜鵑說的那些話。不知道青豆會不會喜歡算術。

  當下心中一動，寧清婉笑嘻嘻的蹲在了寧小鈺身邊，用自己寬大的小胖手搭在寧小鈺的肩膀上。

  寧小鈺忽然後背一僵，緩緩轉頭看著寧清婉：“你，你要幹嘛，我告訴你，這蛐蛐兒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極品，你要是扔了，我可就賴上你了。”

  寧清婉擺擺手：“我才不會扔你的蛐蛐兒呢，再說了，我扔了，阿懿玩兒什麽？”

  寧小鈺看了看對麵聚精會神的看著蛐蛐兒纏鬥的阿懿，點了點頭：“也是。”

  “你剛才說，你爹的書房上有很多算數的書？”

  寧小鈺點點頭：“你想要？你要那玩意兒幹啥？”

  “你甭管我幹啥，總之拿兩本出來應該不會被你爹給發現吧？”寧清婉做出哥倆好的姿勢，對寧小鈺眨眨眼。

  “還真要啊，行，反正我爹也都不怎麽看，拿兩本他肯定不會發現。”

  寧清婉點點頭，微微一笑。

  “對了，姐，這幾天李大夫家裏好像住了人，這事兒你知道嗎？”寧小鈺忽然想起來什麽，問寧清婉道。

  寧清婉一愣：“你怎麽也知道了？”

  “這誰不知道？每天飯點兒的時候，李大夫家裏就會冒起來炊煙，想不知道都難。”寧小鈺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寧清婉。

  被自己弟弟鄙視了，寧清婉覺得自尊心受挫。

  “你跟李大夫關係好，住裏邊兒的人，你認識？”

  寧清婉點點頭：“是我把人領回來住進去的，怎麽，有人對這有意見？”

  “沒什麽意見，不過劉二狗、王二狗他們肯定是有意見的，他們原本還想趁著李大夫死了，偷偷摸摸進去，看看能不能偷點兒什麽走，現在明目張膽住進去這麽些人，肯定不甘心，這事兒說不定會鬧起來。”

  寧清婉心頭一咯噔，當初自己還真沒想到這一點，隻是想著李大夫的房子空了也是空了，讓青豆住過來，環境也稍微能改善一些。

  現在，到時給那小子惹來許多麻煩了。

  “行，我知道了。”寧清婉點點頭，一雙秀眉皺在了一起，心情不是很好。

  寧小鈺見了，安慰了幾句：“你去找找村長吧，他知道你跟李大夫關係好，反正房子空了也浪費，而且李大夫家裏也沒有什麽油水，他應該不會為難你。”

  “村長？”寧清婉想到了當日李大夫去世，出殯的時候，站在門口像是“主持公道”一般，冠冕堂皇，淡漠無情的臉，便沒有抱什麽希望，隻敷衍的應了兩句。

  寧小鈺也不多說，與阿懿繼續玩兒在一起，忽的又想起來什麽，仔細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寧清婉的後背。

  自己的姐姐，雖然還是壯如牛，但好像是瘦了一大圈阿！

  心中揣了事兒，寧清婉吃飯也沒有什麽胃口，隻喝了點兒湯，吃了些米飯就抱了。

  蘇氏見狀，心中擔憂：“可是遇見什麽事兒了？怎的臉色這樣差？”

  寧清婉微微一愣：“娘，看我臉色差，你怎的知道我是遇見了什麽事兒，而不是生病了？”

  蘇氏微微一笑：“我女兒的本事我還不知道？若是生病了，你定然會給自己瞧好，你這樣，十有八九是遇見什麽事兒了。”

  寧清婉心中一動：“娘，你也認可我的醫術？”

  “阿懿的腦袋受了這麽重的傷，兩次你都能把他從鬼門關裏拉出來，不是厲害是什麽？”蘇氏臉上還帶了些自豪。

  “那我開個醫館可好？”

  “不行！”蘇氏厲聲拒絕了：“你看看李大夫和你爹的下場，做大夫的，沒有一個是善始善終的！你若是將人家救活了，不過賺些藥錢，遇見好人還能得兩句謝謝。若是救不活，你自己愧疚不說，人家說不定還會找上門來，把所有的事兒都賴給你！”

  寧清婉張了張口，想反駁，卻沒辦法反駁。

  無論古今，大夫的現狀好像都差不多。

  就算是華佗那樣的神醫，也不能靠著自己的醫術得一個善終，反而害了自己。

  李大夫，懸壺濟世一輩子，救治青豆還得偷偷的進行，到最後自己的房子都被別人惦記上，他幫助過的那些人也沒有一個給他送終，都是冷眼旁觀。

  自己的爹，當年的死因，娘親和奶奶都不願意提，想必也是極為淒涼。

  寧清婉是女兒身，若是從醫，隻會更加艱難。

  “以後這種事情不準再提！清婉，娘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寧清婉自然知道自己娘親的良苦用心，也沒有繼續堅持說些什麽，埋頭吃飯而已。

  第二天，寧清婉與阿懿剛跟著杜鵑出門，還沒有走幾步，便遇見了堵門的王二狗。

  “死胖子，我看你這回……這不是李大夫家裏頭的小娘子嗎？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