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二 海防之戰3
作者:流光飛舞      更新:2021-12-21 10:38      字數:3526
  軍長的判斷完全正確,隻過了五分鍾,那猛烈的炮火便稀落了下去。一次旅團級規模的戰鬥,炮火準備隻有五分鍾時間,多少有點像是開玩笑,但法軍也沒有辦法。有句話叫“地主家也沒有餘糧”,曾經的列強之一的法國,現在確實沒什麽餘糧了,整支艦隊都是從美國和英國租借的,包括艦炮炮彈!法國現在財政非常困難,上百美元一發的艦炮炮彈他們實在是揮霍不起,再說現在整個港口空無一人,繼續開炮又有什麽意思?還不如節省點炮彈,讓偵察兵上去偵察,如果發現敵軍了再引導艦炮進行精確打擊!

  什麽?你說萬一是敵人的圈套怎麽辦?

  好辦得很,外籍軍團是什麽?炮灰啊!隻要給出法國國籍和一筆錢,隨時可以招到一大堆的炮灰啊!這種炮灰死得再多法國也不會心疼的,所以,為了節省炮彈,先扔一個連過去肉偵吧。

  充當肉偵的外籍軍團第2步兵團偵察連在心裏暗暗問候著指揮官的全家女性親屬,駕駛著兩棲車突突突的朝碼頭衝去。偵察兵握著步槍的手微微出汗,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參加過諾曼底登陸戰,很清楚這種兩棲車的尿性。這玩意兒火力還不錯,有一挺M2HB重機槍,威力和精度在同灰重機槍中都屬於佼佼者,可以有效壓製灘頭的敵軍輕型火力。可問題是,兩棲車的車身實在太單薄了,美國海軍陸戰隊員就沒少抱怨說這玩意兒薄得“用啤酒瓶都能在車身敲出一個洞來”,沒辦法啊,戰時為滿足陸戰隊搶灘登陸需要而大批量生產的玩意兒,受製於成本和技術,它的防護能力真的好不到哪裏去,如果岸上也有幾挺大口徑重機槍,他們可有得受了。

  幸運的是,碼頭上隻有火焰熊熊燃燒的聲響和陣陣輕微的爆炸聲,直到偵察連衝上灘頭都沒有一槍一彈射出。偵察兵在暗暗鬆一口氣之餘也繃緊了神經,他們都是有實戰經驗的,都知道這種平靜下麵往往隱藏著可怕的危機。兩棲車一觸到沙地,他們便迫不及待地從裏麵跳了出來,火速臥倒,尋找掩體。確定前麵沒有一個加強團的大漢在等著他們之後,他們才拉開作戰隊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挺進。

  一個小時後,偵察結果出來了:偵察連翻遍了整個碼頭,沒有發現任何敵軍的蹤跡。

  難道滇軍早就知道他們要來攻打海防,早早跑路了?

  英法聯軍將領都有些驚愕,他們近二十艘戰艦衝過來確實有點兒嚇人,但也不至於嚇到滇軍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吧?

  盧瑟準將沉吟片刻,說:“登陸!占領這座城市!”

  英軍總指揮愛德華中校問:“不再試探一下麽?我怕裏麵有古怪!”

  盧瑟準將輕蔑地說:“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幫黃皮膚猴子早就跑了,繼續試探等於浪費時間!再說,他們沒有飛機沒有重炮,就算他們想要反撲,也會讓我們的艦炮打得潰不成軍,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好怕的!”

  愛德華中校無奈,說:“好吧,登陸!”

  偵察連繼續向城區挺進,而法軍三艘登陸艦則緩緩靠岸,一輛輛謝爾曼坦克搖搖晃晃的開上了碼頭。膚色各異的外籍軍團士兵魚貫而出,那場麵還蠻壯觀的。

  躲在暗處的曾軍長連連冷笑:“挺傲的嘛,等一下我讓你們哭都哭不出來!”

  周桐問:“現在就讓重炮營開炮?”

  曾軍長搖頭:“不,讓重炮營先不要開火,先讓他們登陸,然後將他們的主力部隊引進城區,在巷戰中消滅他們。”

  周桐不解:“那重炮營幹什麽?”

  曾軍長說:“封鎖碼頭,給法夷來個甕中捉鱉!”

  說白了,曾軍長還是舍不得拿僅有的一個重炮營去冒絲毫風險。此時敵軍正在登陸,如果重炮營用130毫米加農炮發射箭霰彈,必定會給法軍造成嚴重的殺傷,但重炮營的位置也就暴露了,肯定會引來艦炮火力報複的。所以曾軍長的計劃是將法軍地麵部隊放進城區然後開打,引誘敵軍戰艦靠近支援,然後用130毫米加農炮轟那些軍艦,封鎖整個碼頭,這樣重炮營不必冒太大的風險,也能給予法軍較為有效的打擊。

  周桐歎氣:“可惜了,我還想看看重炮群將敵軍轟得血肉橫飛的場麵呢。”

  曾軍長說:“會有這麽一天的,但不是現在……我們隻有這十八門重炮,不能冒險。”

  周桐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拿起電話搖了一通,接通之後說:“觀察哨報告敵軍偵察部隊的動向!”

  “報告,敵軍偵察連一個排的士兵已經進入友誼大街!”

  “報告,敵軍偵察連主力已經抵達海關大廈!”

  “報告,敵軍數名偵察兵正在城中心公園活動!”

  “報告,一個班的敵軍進入了南涼大街!”

  “報告,敵軍裝甲部隊正在進入城區!”

  法國外籍軍團第2步兵團偵察連的偵察兵大概做夢都沒想到,就在他們小心翼翼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搜索試圖找出敵人存在的蹤跡的時候,至少一個加強團的滇軍士兵正躲在防空工事裏,默默地整理著身上的彈匣和手榴彈,等待著出擊的命令。在控製海防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在紅色軍團派來的教官的指點之下大挖地道,將各個防空洞連接起來,形成龐大的地下工事群,別說躲一個團,躲一個師都不成問題。法軍顯然沒有搜集到這方麵的情報,所以他們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滇軍的蹤影,自己的一舉一動卻都被滇軍所掌握,戰場差不多是單向透明了。

  得知法軍裝甲部隊開進城區之後,周師長把目光投向軍長。

  軍長點了一下頭。

  周桐深深吸了一口氣,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個字:“打!”

  一幢幢房子內的地道出口被輕輕掀開,武裝到牙齒的滇軍士兵從裏麵冒了出來。最先冒出來的是狙擊手,他們爬到二樓甚至三樓,輕手輕腳從牆壁上掏開事先挖好的射孔,一支支莫辛納甘型狙擊步槍從射孔內探出去,瞄準了仍舊懵然不知的法軍偵察兵。

  一塊水泥渣子從樓上掉落,好死不死正好落在一個鐵皮垃圾桶上,發出當的一聲。正好在這附近的法軍偵察兵疑惑的四處張望,一名來自阿爾及利亞的士兵問:“哪裏發出的聲響?”

  一名來自挪威的士兵指向樓上,示意上麵可能有情況。

  砰!

  沒等他們交流完畢,三百米外一支莫辛納甘狙擊步槍就響了,兩名曾在東線服役的德國籍士兵麵色大變,以光速臥倒!不出他們所料,7.62毫米子彈帶著死亡的尖嘯聲激射擊來,準確無誤地鑿入一名黑人士兵的胸口,在他後背爆起一撮血塵,後胸入前胸出,中彈的黑人士兵向前衝出五六步,一跤仆倒,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名來自阿爾及利亞、留著一把大胡子的士兵駭然叫:“有————”

  砰!

  淒厲的槍聲打斷了他的話,又是一發7.62毫米口徑子彈射來,正中他的脖子,大片皮肉被削飛,青色的大動脈斷成兩截暴露在空氣中,大股鮮血噴起兩米多高。緊接著,一扇窗戶後麵探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十字形膛焰綻開,子彈潑水似的潑向外籍軍團士兵。仿佛是運動員聽到了發令槍似的,整個海防市驟然密集地響起,幾乎每一名外籍軍團士兵都在同一時間跟敵軍接上了火,子彈刮風般掃過來,木柄手榴彈冰雹般從天而降,60毫米、82毫米迫擊炮隔著一個街區朝他們開火,炮彈尖嘯著在街道上炸開,熾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的彈片和混凝土碎片以爆速密密麻麻地向四周激射,收割著生命。短短一分鍾,外籍軍團偵察連就有二十餘人被擊倒,剩下的也被猛烈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隻能趴在簡陋的掩體後麵盲目地朝有子彈射來的方向射擊。每一個班都在拚命向連長報告:“遭到攻擊!遭到猛烈的攻擊!敵軍就躲在街道兩邊的建築物裏,他們的火力極其凶猛,我們被壓得抬不起頭來了!”驚恐的報告夾雜著炮彈爆炸的轟鳴和受傷士兵淒厲的慘叫,不難想象,整個偵察連正像一條魚被按在砧板上任人碎剁。

  連長正帶隊搜索海關大廈,這棟大樓曾被日軍改造成堡壘,滇軍接手之後又大力改造,使其變得堅固無比。隻可惜,這是一個堅固的陷阱,一個排的滇軍就躲在大樓裏,當連長進入大樓後立即遭到機槍和手榴彈的夾道歡迎,在很短時間之內就有六名士兵中彈倒地。外籍軍團的精兵強將們怒吼連連,用湯姆森衝鋒槍奮力還擊,而對手則用一種可以像機槍一樣不斷點射的步槍和一種火力比湯姆森凶悍十倍的衝鋒槍還以顏色,海關大廈內槍彈橫飛,手雷和手榴彈你來我往,雙方都不斷有人中彈倒下,戰況異常激烈,而在激戰中,連長分明聽到一種電鋸鋸木頭般令人心悸的大口徑機槍轟鳴,那是兩挺12.7毫米高平兩用重機槍正在居高臨下向街道上試圖增援過來的外籍軍團士兵瘋狂掃射,一把把長達幾百米的紅色火鐮狠狠揮出,被舔中的外籍軍團士兵碎肉飛濺,內髒碎片亂拋,甚至被生生掃成兩截。這兩挺重機槍距離連長就二十四級樓梯再加一個房間的距離,然而這麽點距離,他卻無法逾越!

  連長躲到牆壁拐角處,把通信兵拖到自己身邊,抓起單兵電台的對講機衝指揮部嘶吼:“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至少一個營的精銳士兵正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裏潛伏著,等著我們自動送上門!他們火力太猛了,兵力也比我們多出幾倍,我們完全被壓製了,請求裝甲部隊增援,請求裝甲部隊增援!”

  作為他絕望嘶吼的注腳的,是120毫米迫擊炮的轟鳴。威力巨大的彈丸拉出弧度很高的拋物線,從高空中一頭紮落,就打在海關大廈外麵的街道上,炸得偵察兵血肉橫飛。120毫米迫擊炮,這是團一級的支援火力,也就是說,至少一個團的敵軍在這座城市裏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