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就這麽幾架了啊？”

  李漢率領十二架戰鬥機一馬當先殺到，看到那可憐巴巴的幾架塗著膏藥旗標誌的戰機在天空中亂竄，他愣了一下，罵出聲來。

  他原本是一名步兵，作戰英勇，腦袋靈活，而且有一定的文化，屢立戰功，多次到首長表揚。後來延安航校成立，麵向全國招收飛行員，在營長的大力推薦下，他也前去碰碰運氣，結果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擊敗眾多競爭對手，又在艱苦的訓練中撐了過來，最終成了一名光榮的空軍飛行員。在過去幾個月的惡戰中，他總共擊落了三架日軍戰鬥機和一架轟炸機，距離王牌飛行員隻剩下一步之遙了。隻是這一步之遙來得異常艱難：日軍在中國戰場已經沒有多少戰機了，他們執行得最多的任務就是掛上炸彈和航空火箭前去轟炸地麵目標，空戰？那幾乎是不存在的了。本來轟炸日本本土的時候駐朝日軍起飛了一批戰機，在朝鮮上空爆發了一場空戰，李漢興衝衝的帶領他的中隊撲過去準備獵殺他的第五個目標，然而等他趕到的時候卻沮喪的發現，他的戰友們已經非常高效地將朝鮮上空能飛的東西都揍了下去，留給他的是一片仿佛暴雨洗過一樣幹淨的天空，別說敵機，邊蒼蠅都找不著幾隻。

  登陸遼東半島又為他帶來了機會。破船還有三斤釘，關東軍力量再怎麽空虛，三五百架戰機還是湊得出來的，在大連、營口登陸等於一腳踹到了日軍的命根子，他們肯定急眼，瘋了似的將手中的戰機全派過來。李漢和他的中隊磨拳擦掌，飛行服一直沒有脫下，就盼著關東軍航空兵大舉出動反擊大連的消息。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關東軍確實是抽調了大批戰機試圖對大連、營口的登陸場實施猛烈轟炸，但他渴望的空戰卻沒有發生：蘇聯空軍先下手為強，一波越境轟炸將關東軍所能抽調的戰機給炸掉了一半多，等這些倒黴的戰機好不容易轉場到沈陽，氣都還沒喘勻，轟五、B-24M和蘭開斯特便攜帶著大量炸彈登門派訪，用冰雹一般的航空炸彈將機場炸成了月球表麵，甚至還扔了N多地雷以阻止日本工兵修複機場，至於油庫、彈藥庫，更是發現一個炸一樣，絕不留情！在猛烈轟炸之下，日軍航空兵損失殆盡，哪裏還有半點反擊遼東半島的力氣！

  這次日本海軍傾其所有，渡海而來，試圖摧毀遼東半島的登陸部隊，又給李漢帶來了希望，他的中隊是每第一波起飛的————顯然，上級也很想成全他這個最有希望成為王牌飛行員的準王牌。對於一架時速高達六百五十公裏的戰機而言，區區七八十公裏的航程片個屁，眨眼便到了，李漢熱血沸騰，他仿佛看到第五個戰機在朝自己招手了……搞不好還有第六個呢。可是等他趕到戰場之後，卻是大失所望，海軍下手太狠了，三十多架敵機啊，一下子給掃清光了，隻剩下這麽幾架在天空中亂竄，瑟瑟發抖，搞毛啊！

  看著那幫無頭蒼蠅，李漢都有點兒提不起勁來了，有氣無力地下達命令：“攻擊！注意戰術配合，兩架一組，交替攻擊，交替掩護，要牢牢記住你們是菜鳥，別想著去跟人家單挑！要是讓老子看到哪個不顧戰術配合，逞英雄去跟人家單挑的，他就等著回去光著屁股蹲禁閉好了！”

  那幫兩眼冒火的飛行員居然懂得謙讓：“隊長，你先請！先拿下你的第五個戰果再說！”

  李漢撇嘴：“這種弱雞，老子沒興趣，讓給你們練手了！”

  日軍諜報部門不止一次抱怨過紅色軍團的無線電通信密碼太過複雜無法破譯，電台頻道保密性太高難以入侵，以至於他們搜集情報的工作遭遇了極大的困難，現在看來，紅色軍團完全是為他們健康著想————試想一下，如果他們能夠通過無線電竊聽到這段對話，會是什麽反應？別說氣炸肺，氣到肛裂都是尋常事吧？日軍飛行員無法竊聽紅色空軍的對話，被防空導彈打得靈魂出竅的他們驚恐地看到，兩倍於他們的中國戰機殺氣騰騰地撲了上來！

  既然撞上了，就迎戰吧，早點作個了結也好！

  於是，日軍這幫菜鳥們推動操縱杆，朝著數量比自己多出兩倍的中國機群疾衝過去。李漢中隊兩架一組各自咬住一架戰機，惡狠狠地撲過來，猛如警察捉嫖！

  雙方在艦隊上空展開了混戰。

  雙手交手之後，日軍飛行員驚訝地發現，雖然同為菜鳥，但紅色空軍打得遠比他們有章法。這些家夥總是兩架甚至四架一隊，長機攻擊則僚機掩護，僚機攻擊則長機掩護，不管他們怎麽打，要麵對的始終是兩架以上的敵機！在雙機甚至四機編隊輪番攻擊之下，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完成哪怕一次流暢的攻擊，隻能被動地挨打！這種感覺……就像是陷入了泥沼裏，空有一身氣力卻使不出來，而泥沼卻迅速往頭頂漫，讓你窒息，讓你無從掙紮，最終隻能被掩埋！這是流動四機編隊戰術，紅色空軍的飛行員實在太嫩了，經驗和技巧都嚴重不足，對上日軍航空兵那些老鳥，衝上去單挑的話肯定會死得很難看，所以劉雷公等人結合蘇聯空軍的經驗，本著“集中力量打殲滅戰”的原則，整出了流動四機編隊、一域多層四四製戰術，簡單的說就是集中幾架戰機去毆人家一架，從不同角度，不同高度交替攻擊，交替掩護，在確保敵機每時每刻都被炮口指著的同時也盡量避免敵機把炮口指向自己的戰友。尤其是跟德國那些身經百戰的精英飛行員來了數次對抗，被虐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之後，抱團群毆幾乎成了紅色空軍飛行員的本能，在對抗演練中一對一被怎麽虐是一回事，在實戰中絕對不能給對手虐咱們的機會，兩到四架揍他們一架，打不死他都累死他！

  他們也確實是做到了，這些倒黴倒到姥姥家的日軍飛行員被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折騰得口吐白沫，直翻白眼，最後在無比憋屈中被一架接一架的揍了下去……等到第二個中隊趕到的時候，天空中已經沒有一架還能飛的日軍戰機了。

  第二中隊全體成員恨得咬牙切齒！

  最氣人的是李漢還在說風涼話：“你們怎麽現在才到呀？動作也太慢了吧？下次得跑快點，不然等你們趕到，黃花菜都涼嘍……可別怪我們吃獨食哦，我們給你們機會了，不然的話哪裏用得著磨蹭到現在，用導彈幾下就把他們全揍下來了……”

  什麽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就是了！

  覺得自己受了鳥氣的第二中隊二話不說，直奔日軍艦隊而去！

  雖說他們都是戰鬥機，沒有反艦能力，但是過去嚇唬嚇唬日本人也是好的！

  看到最後一架日軍戰機從頭頂栽下來，紅色海軍艦隊一片歡騰，尤其是那些前國軍的水兵，眼淚都出來了。抗戰初期他們可讓日軍戰機給炸慘了，別說那些上千噸甚至幾千噸的驅逐艦，連布雷的小型艦艇都被追著炸，一一擊沉在長江！最憋屈的是，麵對日機轟炸，他們別說還手，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就憑戰艦上數量有限的高射機槍和高射炮，能擊落一兩架敵機算運氣，被炸沉則是理所應當，這仗打得何其憋屈！現在他們終於將這種憋屈連本帶利的還給了他們的老對手，三十多架日軍艦載機，連投下一枚炸彈，一條魚雷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全數揍了下來，那些在長江長眠的海軍同僚，可以瞑目了！

  李東海興奮地說：“前進！逼近到四十公裏，然後發射全部的反艦導彈，趕在空軍轟炸機群殺到之前拿下戰果！”

  艦隊立即全速前進，此時他們跟日軍艦隊的距離大致是五十公裏左右，在這個距離發射C-803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李東海還是願意逼得更近一些，這樣命中率更高一些。反艦導彈可是很貴的，而且有價無市，他無法想象上頭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搞到如此先進的海戰利器，所以每一枚都必須命中目標，一枚都不能浪費！

  同樣也因為隻隔著幾十公裏，伊藤整一才對戰場上的形勢一清二楚。當得知所有艦載機部隊被中國人一掃而空之後，他便感覺大事不妙了。這支看似弱小的海軍，實力卻是出人意料的強悍，強大的防空能力加上強大的對艦攻擊能力，使其有實力挑戰一支噸位比自己大十倍甚至幾十倍的艦隊，他太輕敵了！更加可怕的是，最後一架戰機在被擊落之前還向他報告，說大批中國戰機正從膠東半島方向飛來，最多再過十來分鍾就要抵達戰場了！

  冷汗濡濕了額頭，伊藤整一突然意識到，這片戰場就是兵家絕地！從膠東半島到朝鮮海岸，整個海域的寬度不過兩百公裏，哪怕是慢騰騰的轟炸機，有半個小時也能飛過去了，這麽大一支艦隊放在如此狹窄的海域，簡直比禿驢頭頂的蒼蠅還要顯眼！一想到自家艦隊在麵對實力深不可測的紅色海軍的同時還得麵對紅色空軍數百架轟炸機的狂轟濫炸，伊藤整一渾身一陣惡寒……這樣搞法，再強大的艦隊都招架不住啊！

  那麽，先行撤退再作打算？

  先不提戰艦絕對跑不過戰機，就算他們能撤回去，士氣也完了，到時候仗就更難打了！

  進退兩難！

  一時間，伊藤整一陷入了彷徨和迷茫之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此時，天空又陰暗了下來，這回不是要下雨，而是因為有太多的戰機湧入了這片空域……是的，太多了！轟五、B-24、蘭開斯特……烏泱泱一大片，如同裹著狂風暴雨的雷電，朝日軍艦隊席卷而來！大和號和長門號的防空雷達最先看到了這個龐大的機群，雷達兵駭得麵色煞白，整整一分鍾都說不出話來！

  伊藤整一沒得選了，咬牙下令：“我們不可能打得過這麽多敵機！聯係關東軍，讓他們派出所有作戰飛機牽製支那空軍，掩護我們撤退！”

  在場的海軍將領們多少有點遲疑。日本陸軍和海軍之間的矛盾太深了，差不多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陸軍的螺絲往右擰，那海軍的螺絲就一定要往左擰，就差沒有海軍吃飯，陸軍就要吃翔，現在海軍居然要主動向陸軍求援？那也太丟人了！但是，他們的遲疑沒有持續多久，丟人總比整個艦隊都折在這裏強吧？通信官馬上開動通信頻道，向關東軍求援。

  這是明智之舉，在這種要命的關頭，關東軍是很樂意盡棄前嫌幫海軍一把的，幫海軍就是幫自己嘛！隻可惜，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