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一 焦頭爛額崗村君
作者:流光飛舞      更新:2021-12-21 10:36      字數:3227
  光頭在鬱悶之餘也發了狠,下令第四戰區、第五戰區、第六戰區、第九戰區加緊備戰,趁著日軍大舉北上與紅腦殼們殺得血肉橫飛,華中兵力空虛之際狠狠地咬日軍幾口,打幾個漂亮的仗給國人瞧瞧,給全世界瞧瞧。

  原本抱著看戲的心態坐看日軍北調的各個戰區聞風而動,硝煙味越發的濃得嗆人了。

  中國在華中、江浙各個戰區的部隊的調動讓日軍高度緊張,參謀部判斷,這是因為日軍在華北、蘇北接連失利,使得皇軍在中國戰場的威懾力大打折扣,所以昔日的手下敗將也躍躍欲試了,這對於本就處境艱難的日軍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崗村寧次已經無法在北京呆下去了,他乘坐飛機趕回南京。他對華北的局勢已經不抱多大的希望了,能保住河南河北就謝天謝地了,至於山東、山西,那是奢望。華北是徹底爛了,但是華中不能爛,華中再爛就意味著日軍自七七事變以來長達七年的苦戰,數十萬人的犧牲,全部付諸東流了!

  歸途並不順利,綏遠戰役讓侵華日軍航空兵流幹了血,現在日軍在華北、華中已經完全沒有製空權可言了,所以能為崗村大將專機護航的戰鬥機少得可憐。在途中他的專機遭到數架P-51野馬戰鬥機的圍攻,多虧護航的零式戰鬥機拚死力戰,付出了四架戰機被擊落的慘重代價才算是將這些可怕的野馬擊退。戰鬥中一架野馬戰鬥機衝破零式戰機的攔截,朝崗村寧次所在的運輸機開火,大口徑航空機槍子彈在機身蒙皮上撕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窟窿,其中一發就打在崗村寧次的貼身隨從身上,鮮血濺了大將一身。這次遭遇讓崗村寧次的心情越發的糟糕,所以下飛機的時候他整張臉都是黑著的,讓前來接機的軍官將領心裏直打突。

  崗村寧次是侵華日軍將領裏的常勝將軍,武漢會戰、南昌會戰、第一次長沙會戰……一直到豫湘桂,每一次都是攻必克,戰必勝,尤其是豫湘桂,在日軍各個戰場節節敗退,國內一片哀號之際他指揮戰鬥力早已大幅衰退的日軍奮起一擊,從河南一路衝到廣西,前前後後擊破中國軍隊超過百萬,取得了自中日開戰以來最為輝煌的勝利。哪怕是讓日軍將領傷透腦筋的八路軍,崗村寧次也以一次五一大掃蕩給予其重創,讓八路軍減員三分之一,各根據地支離破碎,用了整整兩年時間才緩過來。可是這樣一位常勝將軍,現在卻神色黯然,眼神遊離,頗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這讓習慣了他的意氣風發和威嚴冷峻的手下們都心中忐忑。

  回到司令部,崗村寧次立即召集眾將領開會,了解目前的情況,商討對策。他沒有提綏遠戰役,這是他從軍生涯中敗得最慘的一仗,不提也罷,他首先問起了河南方向的戰況。

  “遵照閣下的命令,第11軍出動第3、第13、第106三個師團,越過黃泛區經南陽、信陽,分別向威脅洛陽、鄭州、開封等重要城市的中原八路軍劉鄧大軍發動進攻,河南境內的部隊亦大舉出動掃蕩八路軍,捷報頻傳。”岡部直三郎說,“劉鄧炮火凶猛,裝備精良,但是跟綏遠戰場的八路軍精銳相比,似乎有不小的差距,他們沒有戰車,沒有重型加農炮,炮兵主力是十點五厘榴彈炮和八點五厘加農炮,還有十六厘重型迫擊炮,在綏遠戰場讓我軍吃了大虧的二十厘自行榴彈炮和十二厘火箭炮,還有十三厘加農炮都不見蹤影。我軍三個師團以大批戰車開路,攻勢淩厲,劉鄧大軍不敢跟我軍正麵硬碰,數次試圖阻擊都被我軍擊潰,不得不往伏牛山、桐柏山退避。目前南陽、洛陽、信陽等地區已經找不到八路軍的蹤影,第3師團和第13師團正沿著平漢鐵路快速推進,直插許昌,不日即可推進至許昌城下,將圍攻許昌的數萬八路軍殲滅!”回答大將的是第11軍現任司令官上月良夫,綏遠戰役開打後不久他便回到武漢,指揮第11軍與八路軍廝殺,現在說起第11軍的進展,他有點兒眉飛色舞。沒辦法,第11軍一直是侵華日軍中的主力,擁有七到九個師團的龐大兵力,同時麵對中國第五、第六、第九三個戰區近兩百萬大軍的圍攻而不落下風,他們確實有驕傲的資本。現在在華北戰場,日軍一直處於頹勢,而第11軍卻勢如破竹,他能不眉飛色舞麽?

  崗村寧次卻擰起眉頭:“八路軍一直在避戰?”

  岡部直三郎說:“不僅在避戰,還將老百姓都遷走,把房屋燒毀,水井填埋,什麽都不給我們留。”他哂笑,“由此可見,盡管八路軍已經擁有精良的裝備,但仍然是遊擊隊那套,根本就不懂得正麵作戰,一旦我們出動大兵團,他們就隻會退避了。”

  崗村寧次沉聲說:“綏遠之戰他們可是以四個軍硬碰硬地將我們五個師團十幾萬大軍殲滅的!”

  岡部直三郎說:“那是因為他們把所有精銳部隊和技術兵器都集中在綏遠戰場了,留在河南的都是些二流部隊!”

  崗村寧次重重一哼,不悅是寫在臉上的。他算是被八路軍打怕了,看到第11軍進展順利,第一反應就是有問題。但是現在日軍的頹勢實在太明顯了,在山西,在山東,在河北,處處被動,也確實需要一些突破來鼓舞士氣,所以他也沒說什麽,隻是說:“留意兩翼,尤其是伏牛山、桐柏山一線,八路軍主力很有可能就貓在那裏盯著我軍的補給線,一旦我軍兵鋒變鈍,他們立即就會殺出來狠狠咬我們一口的!對了,徐州方向情況如何?”

  在場所有將領立即不吱聲了。

  崗村寧次的神色越發的陰霾。

  不吱聲的意思就是……徐州戰場的情況已經糟到沒法說的地步了!

  半晌,大城戶三治中將才說:“徐州……怕是要轉進了。”

  崗村寧次麵部肌肉抽搐一下:“嗯?”

  大城護三治中將喉結蠕動一下,說:“八路軍在徐州戰場投入的是主力部隊,擁有數百輛戰車,超過一千門重型火炮,山東的八路軍,蘇北的新四軍,都是能征善戰的勁旅,我軍在徐棗地區兩個師團兩個旅團又四個警備隊,總共十一萬的兵力要麵對數十萬八路軍新四軍的猛烈圍攻,缺乏彈藥、重型裝備,更沒有航空兵支援,實在太吃力了!”

  崗村寧次頹然低下頭:“也就是說,徐州保不住啦?”

  所有將領都露出無可奈何的眼神。

  豫湘桂前夕,日軍瘋狂擴軍,從六十八個師團猛然擴充到一百零三個師團,地麵作戰部隊幾乎增加了一倍,而擴充的部隊主要用於中國戰場,真算得上是窮兵黜武了。他們的瘋狂擴軍也確實是收到了奇效,豫湘桂一戰,猝不及防的中國軍隊被打得兵敗如山倒。但是這支興奮劑的藥力隨著綏遠戰場的慘敗而消退,從豫湘桂狂勝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他們要麵對的仍然是捉襟見肘、處處被動的殘酷現實。尤其是在華北戰場,三十幾萬日軍麵對一百多萬裝備遠遠超過自己的八路軍的猛攻,到處都是漏洞,那點有限的部隊不管怎麽調動都無法形成一個力的拳頭。新四軍擺出猛攻徐州的架勢後,日軍也拚盡全力向徐州增援,甚至從平津地區抽調了兵力過來,徐州這個兵家必爭之地實在太重要了,不容有失。然而這絲毫改變不了敵眾我寡的態勢,新四軍五個軍,八路軍兩個軍,接近四十萬大軍,對徐州地區的日軍形成壓倒性優勢,徐棗戰場的苦逼就可想而知了。最慘的是在這個戰場新四軍還集中了三百輛坦克,而日軍手裏的坦克連三十輛都不到,完全是被騎著揍!所以就連大城戶三治中將都不敢告訴崗村寧次,在台兒莊地區,有超過兩萬日軍陷入了重重包圍,覆滅在即,棗莊更是在八路軍排山倒海的攻勢下搖搖欲墜,徐州事實上已經變成一座孤城了。

  崗村寧次咬牙說:“死守,給我死守,一步也不後退!中國軍隊沒有那麽強大的後勤補給能力,如此強大的攻勢是無法持久的,給我死守每一寸陣地,讓他們每得到一個村子,每一個鎮子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直到他們在徐州流出最後一滴血為止!”他站起來揮舞著手臂,近乎咆哮:“而且江淮地區每到夏季便洪水泛濫,無數道路、村鎮盡成澤國,支那軍的後勤運輸將遭到毀滅性的打擊,這對我軍極其有利,堅持!堅持到暴雨季節來臨,我軍將迎來轉機!”

  野獸般的嘶吼聲在會議室中回蕩,淒厲而瘋狂,令人不寒而栗,在座的日軍將領都是一陣寒栗,噤若寒蟬。

  恐懼之餘是憤怒。崗村大將說得沒錯,江淮地區確實是水患頻繁,每年六月到九月,必然是暴雨傾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戰亂早已摧毀了淮河那脆弱的水利係統,洪水泛濫是必然的,隻要堅持到六月,洪水必然會代替日軍,淹沒皖北地區大片城鎮村莊,切斷公路運輸,對新四軍的後勤補給造成毀滅性打擊。問題是……什麽時候日軍已經淪落到要依靠老天爺去對付對手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