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你怎麽了？她們是什麽人？”

  這時，絡腮胡子帶著他那兩個小弟興衝衝的跑了回來，邊跑邊撿日軍被馬蜂蜇得鬼哭狼嚎時扔下的武器裝備和各種什物，就連飯盒都不放過，由此可見，這幫家夥真不是一般的窮！看到姚希身邊多了兩個年輕女孩，他們都愣了一下，有些警惕的問。

  姚希拉著蘇菲的手，說：“大哥二哥三哥，快過來謝謝我們的恩人，要不是她們，今天我們就完了！”指著這三位向蘇菲和薛敏介紹：“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那個留著一把大胡子的是我大哥，戰雷，旁邊是我二哥，楚電，然後是三哥，陳子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是他們當中最差的一個。”然後又向這三位大哥介紹：“這位叫蘇菲，醫術精湛，是個軍醫。這個叫薛敏，神槍手，隔著一百米遠一槍打中了馬蜂窩，放出大群馬蜂把鬼子蜇得鬼哭狼嚎，間接的救了我們一命，我們得好好謝謝她。”

  戰雷驚訝的看著薛敏：“那群馬蜂是你放出來的啊？”

  薛敏看到這哥們的臉明顯腫起，顯然也挨了一下，她有些尷尬的說：“不好意思哈，我本來隻想放出馬蜂去蜇小鬼子，沒想到連你們一起蜇了。”

  不提還好，一提戰雷便感覺到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痛，再看看兩個小弟，同樣是呲牙咧嘴，疼啊！沒被蜇到的貌似就姚希一個了。這個絡腮胡子哈哈一笑，說：“沒事沒事，我真的好好感謝你，要不是你及時開槍打爛馬蜂窩，我們現在早讓鬼子用刺刀捅成馬蜂窩了……噝！鬼子死了這麽多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及早離開。兩位小姐，你們可有同伴？”

  薛敏和蘇菲一起搖頭：“沒有。”

  戰雷說：“那就先到我們的寨子落腳，好好休息一下……噝……看你們這樣子，肯定是又累又餓……噝……到我們那裏去好好吃點東西，睡上一覺再作打算吧。”

  這哥們被蜇慘了，邊說邊抽涼氣，那張臉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十分狼狽，但並不影響他的誠意。薛每和蘇菲確實是又累又餓，都沒什麽力氣走路了，所以沒有拒絕，各自幫忙背幾條槍，戰雷則背起受傷的姚希，兩個小弟在前麵開路，迅速離開山澗，在林子裏穿行。大家邊走邊聊，通過交談薛敏和蘇菲得知，他們是野豬嶺的土匪。兩淮地區本就生存艱難，而這一地區頗有活不下去了就起來造反的傳統，很多老百姓舉家逃進山林，落草為寇，四處打家劫舍，隻求活命。戰雷、姚希原本是在校學生。抗戰爆發後學校被日軍戰機投下的炸彈夷為平地，在校師生被炸得血肉橫飛，不得已，隻能逃難，在翻越山林試圖逃離戰亂的時候被野豬嶺的土匪給抓住，幸運的是土匪頭子倒是個有幾分俠盜遺風的漢子，平時喜歡劫富濟貧，不傷害老百姓，日軍打進來之後他就拉起大旗與日軍對著幹，死在他手裏的日軍著實不在少數。這個土匪頭子自己沒什麽文化，逮著了兩個大學生當然舍不得殺，就這樣關著，天天勸說他們入夥。剛開始的時候戰雷和姚希對此是很反感的，但是時間久了，看到這夥土匪確實是在跟日軍死拚，尤其是那個土匪頭子，每戰都衝鋒在前，屢屢負傷也不曾皺過眉頭，他們也不由得為之感動，就入了夥。再後來這夥土匪跟日軍爆發了一次異常慘烈的遭遇戰，惡戰一天一夜，日軍一個少佐和一百多名士兵被送回了日本老家，而這股原本有四百餘人槍的土匪也基本死傷殆盡，隻剩下二三十號殘兵敗將潰圍而出。那個一身俠骨的土匪頭子在突圍的時候身中數彈，回到山寨後就不行了，臨終前囑托戰雷接手山寨，帶剩下的弟兄們繼續跟小日本幹，直到將他們趕出淮西為止。這次戰雷沒有拒絕，將這條好漢風光大葬之後就接手了山寨，帶著剩下的二十來人繼續跟日軍死磕，而且他們的報複越發的瘋狂，讓日軍傷透了腦筋。

  “你們大哥是蘇振國吧？”蘇菲忽然問。

  姚希驚訝的問：“你見過我們大哥？”

  蘇菲神情有些沉重：“我雖然沒有他，但是聽說過他的名字。他雖然是個土匪，卻是條鐵骨錚錚的硬漢，從日寇鐵蹄踏進淮西那天開始就帶領自己的弟兄跟日軍死拚，兩淮的平原和山林到處都是他縱橫馳騁的身影，死在他手裏的日軍數以千算，讓日軍既怕又恨。可惜，他終究沒能堅持到最後，兩年前戰死，據說他下葬的時候，野豬嶺方圓幾十裏的百姓都趕來送葬呢。”

  楚電默然：“是啊，能來的百姓全來了，有好些百姓當場就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我們山寨，跟我們一起打鬼子。但我們沒有收下，因為我們沒有槍了。”

  薛敏有些唏噓：“一群綠林出身的土匪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難得了，好漢啊！對了，你們現在還有多少人？”

  戰雷神情默然，顯得十分無奈：“原本還有四十來人的，有個兄弟受不了這個苦，前些日子帶著十多個弟兄跑回老家了，我們也就剩下二十來個了。”

  姚希卻依然保持著旺盛的鬥誌：“但我們已經有轉機了！前些日子新四軍的陳軍長傳令鄂豫皖蘇浙五省，凡是抗日誌士都可以拿鬼子的人頭過去跟新四軍做交易，槍械、子彈、藥品、擲彈筒、地雷、銀錢……隻要有鬼子的人頭，什麽都能換到！上個星期我們就宰了三個鬼子拿他們的人頭過去交換，結果一口氣換到了六支駁殼槍，上千發子彈！我看中了一挺歪把子，他們聽說我們是蘇大哥的部下，沒給歪把子，送了我一挺更好使的。”說到這裏，她忘記了傷痛，起勁的比劃著，眉飛色舞：“現在我們又幹死了二十多個鬼子，拿他們的人頭過去，少說也能換回兩三挺機槍，三四十條中正式步槍，幾百枚手榴彈，還有……總之很多很多就是了！哼哼，有了這些武器裝備，我們至少可以拉起一百人的隊伍，有我們在，鬼子想有好覺睡？做夢！”

  戰爭確實很容易改變一個人，從性格到行為，徹底的改變。被卷入戰爭漩渦之前的姚希是個斯文嫻靜的女學生，打了幾年仗之後就變成了個冷酷的女殺手，隻要一息尚存，絕不向敵人低頭！這性子子很對薛敏的胃口，要不是有讓她更感興趣的東西，估計她早就拉著姚希要拜把子了。她指了指手裏這挺56班機：“他們送給你的是這挺？”

  戰雷笑說：“是啊，這機槍比歪把子強了十倍，打得又猛又狠，一次裝彈一百發，一挺機槍的火力頂好幾挺，四妹都把它當成寶貝了，碰都不讓我們碰一下。”

  姚希理直氣壯：“你們這群大老粗，不知道輕重，萬一讓你們弄壞了怎麽辦？薛敏，你當心點，別給我弄壞了，等我傷好了我還要用它去殺日本鬼子呢。”

  薛敏說：“知道啦。”心裏說：“我比你還了解這槍！”

  蘇菲有點發愣：“陳軍長傳令五省，拿裝備物資換鬼子的人頭？這是怎麽回事？”

  陳子風樂嗬嗬的說：“誰知道是怎麽回事呢？他們好像一下子就闊起來了，連以前好不容易才繳獲的日式武器都看不上眼，都拿出來換鬼子的人頭啦！你不知道啊，此令一出，五省立即炸窩，山林土匪紛紛下山，瘋狂襲擊鬼子據點，就連中央軍那幫慫貨也瘋了似的攻擊孤立的小股鬼子，拿他們的腦袋去換大洋！鄂豫皖的鬼子可讓我們折騰慘了，完全顧得了頭顧不了腚，四處挨黑槍，就連二鬼子也時常割了他們的腦袋就跑，都氣瘋啦！”

  蘇菲：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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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電說：“要說陳軍長還真是財大氣粗，要軍火有軍火，要藥品要藥品，一些漢奸二鬼子要美金他也照給，而且開出了五百美金一顆鬼子人頭的高價，弄得那些漢奸二鬼子心癢難耐，瞅準機會就給鬼子來一下，拿了腦袋就跑，鬼子已經吃了好幾次這樣的虧了。”

  薛敏忍不住說：“這是哪個孫子想出來的招啊？太損了！”

  正在延安的薛劍強膝蓋莫名的一痛。

  沒錯，這損招正是薛劍強想出來的。拜他所賜，新四軍得到了十萬支自動步槍和衝鋒槍，一萬多挺輕重機槍，還有大批火炮、火箭筒，給整個新四軍換裝都綽綽有餘了。但是大批換下來的舊裝備怎麽處理就成了大問題，本來舊裝備還可以給二線部隊的，但是現在就算把二線部隊都編入也不夠換裝新裝備了，怎麽辦？給八路軍？放以前八路軍會很歡迎的，但是現在這些東西八路軍真的看不上眼了，所以薛劍強機智地想到了這麽個廢物利用的主意：拿武器裝備去換日軍的腦袋！這些裝備他們是看不上眼了，但是很多部隊連這樣的裝備都沒有啊，讓他們拿日軍的腦袋來換他們肯定很樂意的。老革命們對這種損招舉雙手雙腳讚成，節約鬧革命嘛，舊裝備也不能浪費，拿出去分給那些抗日隊伍，正好發揮餘熱。同時考慮到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武器裝備的，新四軍又很體貼的給出了選擇，隻要他們手裏有日軍的人頭，可以拿來換藥品，換彈藥，甚至換銀元、美元！當然，美元也是他讓現代那幫沒節操的印假鈔團夥印的，比現在的真美元還真。人頭換美元這一項對那些見錢眼開的家夥尤其有效，很快這種生意便紅紅火火的做起來了，各省那些缺槍少彈的土匪率先聞風而動，一些地方民團隨後跟進，專逮那些三三兩兩孤立的日軍打，瞅準機會就是一記黑磚，砸完了就割下人頭跑過來跟新四軍交換。至於交換到裝備之後拿這些家夥幹什麽新四軍就不怎麽關心了……你以為他們殺了日軍士兵之後日軍會放過他們？想不跟日軍死磕都不行了！

  就這麽一個損招，讓日軍的日子水深火熱，苦不堪言，都不知道有多少日軍正和薛敏一樣痛罵想出這鬼主意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