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忽悠死人不償命
作者:流光飛舞      更新:2021-12-21 10:30      字數:3972
  跟沂蒙山的蚊子進行了無數次親切友好的交流,順便在翻身的時候壓扁了兩隻老鼠,數次次幾隻不怕死跑過來啃他腳底的老皮的老鼠踢開……薛劍強在沂山山區的第一晚過得實在是太充實太刺激了,刺激到他差點沒瘋掉的地步。他哀歎:“為什麽就沒帶幾盒蚊香過來呢?”

  沒有從現代買幾盒蚊香過來,絕對是他犯下的最可怕的錯誤!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蚊子的轟炸來得空前的猛烈,薛劍強再也受不了了,爬了起來,離開那跟蚊子窩差不多的窩棚,在外麵生了一堆火用煙驅蚊,順便捏碎一小塊壓縮餅幹,用頭盔做了個陷阱開始逮老鼠。不得不說,沂蒙山的老鼠多得喪心病狂,也蠢得喪心病狂,在壓縮餅幹的香味的誘惑下爭先恐後地往陷阱裏跳,所以當江濤起來的時候就看到薛劍強身邊排了一排剛剛被打死的老鼠,薛大隊長還不斷從頭盔裏抓出一隻隻肥碩的老鼠,嘴裏念叨著:“一隻戰備糧……兩隻戰備糧……三隻戰備糧……”

  江濤看得一頭黑線,敢情在他眼裏老鼠就是戰備糧呀!

  他走過去問:“我的大隊長,你又在幹嘛?”

  薛劍強笑嘻嘻的說:“在給大家準備肉食啊。”

  江濤說:“我們有肉罐頭!”

  薛劍強說:“你們帶的那點肉罐頭能吃多久呀?別廢話,坐下,把頭盔拿過來跟我學逮老鼠!我可告訴你,用頭盔做陷阱逮老鼠是一名偵察兵的基本功,學不好這門技巧你可當不成偵察兵的!”

  江濤一臉無奈的坐下,拿出頭盔在他的指點下做成陷阱,開始逮老鼠。看他那表情,似乎不大樂意的樣子,盡管被逮到的老鼠頗為肥碩,少說也有半斤一隻。

  薛劍強瞅了他一眼,問:“是不是不樂意吃老鼠?”

  江濤說:“惡心的玩意,不是還有鳥雀和野兔嗎,幹嘛要吃它?”

  薛劍強說:“因為它是我們最容易獲取的蛋白質來源,懂?偵察兵在野外生存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帶太多口糧的,必須自己想辦法從野外獲取食物,而那時你就得想辦法去獲取那些比較容易獲得、分布比較廣泛的食物。野兔、鳥雀這類不大好對付,要花費較大的力氣,還不一定能得手,像老鼠就好對付得多了,到處都是,隻要一點點餅幹屑就能引它們上當,這可是你們的戰備糧喲!”

  江濤神色怪異:“戰備糧?”看著薛劍強身邊那不斷加長的老鼠大軍的隊列,汗毛都豎起來了。

  江濤抓老鼠的本領還有待加強,隻逮到兩隻天就大亮了,老鼠都躲回了洞穴。被蚊子折磨了整整一晚的隊員們紛紛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準備早餐。

  早餐居然有新鮮的肉湯喝,雖說有那麽一點點騷味,但是對於啃了一個星期的壓縮餅幹的隊員們來說,這絲毫沒有影響它的美味,這頓飯大家吃得很香。隻是大家絲毫沒有注意到江濤那副慘不忍睹的表情……這位可是很清楚那些鮮肉是怎麽來的。但是看到薛劍強自己也在大口大口的喝肉湯,他也不好說什麽,跟著吃唄!

  李東海那幫遊擊隊員的早餐是壓縮餅幹加肉罐頭,又是一頓美餐,頂級享受啊。吃完之後他便派人去通知其他六個寨子的老海軍過來開會,這可是大事啊,不通知他們可不行。

  不得不說,海軍確實是個非常團結的軍種,哪怕早就失去了軍艦,在蒙水沂山之間打了六七年的遊擊戰,那些老海軍依然非常團結,隻是派人到各個寨子吼了一嗓子,到中午的時候,四百多號老海軍基本上都到齊了。他們跟李東海這撥人一樣,都是篷頭垢麵,胡子老長,很多人身上的軍裝早就爛成魚網狀了也舍不得扔————扔了就沒有東西穿了,他們大多赤著腳,少數人穿著草鞋,這些大概是軍官吧,穿草鞋成了軍官所能享有的為數不多的福利之一了。薛劍強那撥人躲了起來,張東海這撥人則全部換裝昨天繳獲的日械,精神抖擻,這幫老海軍當然不可能忽視他們手裏的家夥,更不可能忽視他們擺在地上作展覽的兩挺92式重機槍和從薛劍強那裏借來的三門82毫米迫擊炮,他們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見麵就衝張東海叫:“老張,發財了啊,一下子搞到了幾十條三八式步槍,兩挺重機槍……我說這炮是哪國的貨?小日本沒裝備這種製式的迫擊炮吧?你從哪裏搞來的?”

  張東海一臉得意,不過還是挺謙虛的說:“沒什麽啦,昨天我們可是差點連命都搭上了,幸好有貴人相助才有了這麽點小小的收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一個胡須泛白的老軍人給了他一拳:“好小子,誇你兩句就得意上了是吧?不值一提是吧?不值一提就給我們,你不稀罕,我們可稀罕得很!”說著作勢就要搬。

  張東海很大方:“你們稀罕就拿去吧,隻管搬……不過那三門迫擊炮得給我留下來,這玩意兒你們不能拿。”

  他這麽一說,大家反而愣了,幾位艦長都瞅著他,一臉關心:“你……沒病吧?”

  張東海說:“老子清醒得很!我再說一遍,這裏的東西你們看得上眼的隻管搬,隻要別動那三門炮,愛搬什麽都可以。”

  這下大家不覺得他有病,而是覺得他已經瘋了:“老張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的日子不用過了?”

  張東海嘿嘿一笑:“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實話告訴你們吧,老子馬上就要離開這活見鬼的山區,重新回到大海去,當回海軍了,這些玩意,我當然不稀罕!”

  轟的一下,這四百多號老海軍全炸了……

  ……

  薛劍強在不遠處看著張東海在眾人的團團包圍中揮舞手臂唾沫橫飛,把那幫老海軍忽悠得找不著北,不禁說:“這哥們是鐵嶺來的吧?怎麽這麽能忽悠?”

  何平笑:“這怎麽能叫忽悠呢?這叫說服!”

  薛劍強說:“說到底還是忽悠。不過啊,會忽悠也挺不錯的,越早說服他們越好,給老子省點時間。”

  正誹謗著,張東海從過度熱情的人群中掙紮出來,衝這邊叫:“薛長官,讓你們的出來吧!”

  薛劍強衝那幫隊員叫:“打起精神來,該我們出馬了!”整理一下衣領,把頭盔扶正,咳嗽一聲,邁著八爺步從林子裏走了出去。特務連都是一副憋著笑的表情,一個個打起十二分精神,昂首闊步走了出去,不必說,他們那精良得令人發指的武器裝備在老海軍中間引起了陣陣驚歎,這些自問見多識廣的老海軍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手裏的槍械,身上的軍裝,隻覺得每一件都很熟悉,但是沒有一件是他們認識的……

  張東海指向薛劍強,說:“這位就是薛長官,從第四戰區來的,神通廣大,能夠從國外獲取大批先進的武器裝備!他揚言可以幫我們弄到艦艇,讓我們回到大海,我本人是無條件相信他的……”

  薛劍強直翻白眼,附到張東海耳邊壓低聲音叫:“我操,我什麽時候成了四戰區的人了!”

  張東海聲音壓得更低:“不吹點牛皮他們能信麽?要不你直接告訴他們,你隻是一個小小的隊長,連個少校都不是,看他們鳥不鳥你!”

  薛劍強咬牙說:“有道理,真他媽的有道理!”他本人是非常討厭吹牛的啦,但是嘛,為了把人才拐過來而吹牛……那叫吹牛麽?本著語不驚人死不休,該忽悠時就忽悠的原則,他又咳嗽一聲,對這幫老海軍團團作了個揖,說:“各位,我乃第四戰區的特派員,姓薛,名劍強,按年齡,按輩份,都是你們的晚輩,你們叫我小薛就行啦!這次呢,我是奉第四戰區司令的命令,專程為你們而來。”

  一幫老海軍嚷嚷起來:“薛長官,你的意思是,是司令長官派你過來找我們的?”

  薛劍強說:“正是!”

  那位胡子灰白的老海軍激動地問:“戰區司令長官終於想起我們了嗎?他有什麽指示?”

  薛劍強撓了撓頭,說:“那個……說起來話就長了,我得從現在的大局說起,你們了解當前的世界局勢麽?”

  幾百號老海軍整齊劃一的搖頭。開什麽國際玩笑,他們躲在這兔不拉屎鳥不下蛋的山溝溝裏打了好幾年的遊擊,別說電台,連張報紙都沒有,怎麽可能會知道當前的世界局勢!大家叫:“我們好久都沒有獲得過報紙之類的東西了,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薛長官你給我們說說現在的世界局勢唄!”

  薛劍強說:“現在的世界局勢啊,那叫一個好,大好,一片大好!在歐洲,德軍頹勢盡顯,蘇聯紅軍正像洪水一樣朝華沙湧去,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已經將東歐給淹沒了;美英聯軍在亞平寧半島登陸,往德國佬的腹部補了狠狠一拳,眼下盟軍正在策劃一次規模空前的攻勢,投入幾百萬大軍直接登陸西歐,一拳幹挺德國佬,可以說,德國佬已經是秋天的蜢蚱,蹦不了多久了。而在太平洋戰場,美軍是勢如破竹,屢屢將日本艦隊打得大敗虧輸,日軍接連敗北,戰火都燒到塞班島來啦,頂多再過一年,強大的美國艦隊將打到日本本土,那幫狗日的的末日快要到了!”

  老海軍們頓時喜形於色,發出震天響的歡呼。

  薛劍強聲音提高了三調:“即便是在亞洲戰場,日本人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在滇西,我軍集結起二十萬裝備精良的大軍,向龍陵、騰衝發動排山倒海般的攻勢,誓要在一年之內將日寇趕出滇西,攻入緬北!我強大的駐印軍同樣在厲兵秣馬,一旦時機成熟馬上反攻緬甸,打通滇緬公路,洗雪野人山之恥!”

  老海軍們激動得胡子都在顫抖,幾乎落淚。雖說大家是盟軍,但是外國人打得再漂亮,那也隻是外國人的勝利,他們打心裏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夠打一場勝仗,一場大勝仗!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正在變成現實,勝利不再是奢望了。

  “華北的局勢你們都知道了,在百萬遊擊隊的遊力之下,華北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爛泥潭,每天都在吞噬著日軍海量的兵員和物資,八路軍轉守為攻,接連攻克多座縣城,日軍全無還手之力。形勢已經非常明朗,日軍敗局已定,就算我們不打,就這樣拖著也能把他們拖死!”說到這裏,薛劍強話鋒一轉,露出了狼外婆式的笑容:“美國盟友們深深的意識到中國戰場的重要性,從去年開始便不遺餘力對我們實施規模空前的援助,用他們的火炮坦克將我軍整師整旅的武裝起來。除了陸戰裝備外,他們還有意提供一些艦艇,讓我們有能力對日軍海上運輸線路展開破襲,最遲兩個月,這些艦艇就該送到了……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是,有戰艦卻沒有水兵!戰區司令長官痛心疾首,說我們中國海軍從來都隻有人等艦,沒有艦等人的,派我過來四處尋找那些在江陰沉船之後轉戰全國戰場,誓死不降的水兵們,請你們回去,回到大海去,那才是你們的戰場!”

  張東海暗地裏衝薛劍強豎起一根大拇指。

  薛劍強回敬他一根中指。

  那幫老海軍全然沒有留意到這兩位那點小動作,隻是在發愣,似乎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

  半晌,不知道誰帶的頭,大家嗷的一聲,嚎陶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