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罪魁禍首是你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1-12-16 12:54      字數:7574
  瞧著她這樣,蓉姨心裏也十分難受。

  她緊抱著懷裏的孩子,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林宛白的背,也沒說什麽,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林宛白這眼淚卻一時刹不住車,她擺擺手,徹底背過身去,隨便進了一間房,把門關上,想要穩定好情緒以後才出去。

  蓉姨沒去打擾,隻抱著孩子站在門口默默的等。

  傅踽行安排完葬禮的事兒,又去簡單換了一身衣服,擦掉了脖子上的血跡,上來就看到蓉姨站在門邊,視線往緊閉的房門掃了眼,走到她跟前,“她在裏麵?”

  蓉姨點點頭,說:“可能是想到老爺子最後都沒能見到孩子一麵,她心裏的緊。”

  傅踽行伸手握住門把,蓉姨下意識的抓住他的衣袖,又很快鬆開,神情有幾分怯懦,看他一眼之後,慌忙低頭,說:“少爺,你,你就讓她一個人安靜一會吧。她跟老爺子感情那樣深厚,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人就走了,她心裏一定難受極了,別逼得太緊了。”

  “吃了這樣的教訓,她絕不會再想花樣跑了。”

  傅踽行側目看過來,蓉姨整個人發緊,視線落在孩子的臉上,這會讓自己輕鬆一點。

  他什麽也沒說,收回了手,將她打發走,自己站在門口。

  蓉姨沒再多說一句,自顧自的去了老爺子的房間,抱著孩子去看曾祖父去了。

  林宛白靠著門板,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頰,哭的腦子發漲,才漸漸平複下來。

  她坐在地上,視線落在眼前的窗戶上,天邊泛起了魚肚子,一束光線從那邊直射進了屋子。她整個人發木,手腳都是麻木的。

  大概是哭過了頭,她心裏悲愴,卻再掉不出一滴眼淚。她隻是有些無力,無力到一點也不想動,就想這樣坐著,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想,當一直鴕鳥,把腦袋埋進沙子裏,就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外公沒死,也沒有昏迷不醒,他還在書房裏,戴著老花鏡,在寫毛筆字。

  媽媽也沒出事,她站在旁邊給外公研墨,滿眼笑意,看著老爺子寫字。

  林舟野也沒有進監獄,他坐在紅木沙發上,手裏端著茶盞,往裏輕吹一口氣,抬起眼,往門口看過來,眼睛裏是寵溺的笑。

  緊接著,外公和媽媽一起都往這邊看過來,入目皆是寵。

  林宛白閉上眼,低低的笑了起來。

  等到天大亮的時候,林宛白才拉開門,從房內出來。

  抬頭便看到傅踽行立在門口,她看他一眼,沒做聲,停頓一秒後,從他身側走過,去了老爺子那邊。

  傅踽行跟著她,寸步不離。

  樓下的靈堂已經布置得當,遺體要搬下去。

  林釗威的死訊還未發布,這個時候發布死訊,對傅踽行實屬不利。

  雖說輿論風向在改變,可眼下站在林宛白這邊還是多數,大家都等著看後續。這個節骨眼上,林釗威的死訊一出來,儼然像是坐實了他的居心不良。

  已經有小道消息傳出,林婧語三進搶救室,雖壓的快,但還是有漏網之魚。

  這兩消息要是一起爆出來,對傅踽行百害而無一利。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由此,林釗威的死訊,一直壓著沒有爆出去,梁鈺盛也在暗中出手,抹掉了醫院裏對林婧語的一些日常記錄。進出搶救室的事,便成了謠言,無從查實。

  林釗威的葬禮非常低調。

  林宛白什麽也沒說,她顯得出奇的平靜沉穩,她多數時候就待在林釗威的遺體旁,因為沒有對外公開,根本無人來吊唁。

  除了傅踽行他們和一些傭人,再無旁人。

  梁鈺盛和梁鈺康在第二天上午的時候過來,見著林宛白和傅踽行,一句話也沒多言語。

  眼下這種情況,怕是說什麽都多餘,說多了隻會叫林宛白反感。

  梁溪是跟著他們兩個一起來的,來了以後特別的積極,幫著做這個做那個,還走到林宛白麵前,讓她節哀順變。

  林宛白不理她,自然也不會正眼瞧她。

  這裏的每一個人,她都不願搭理。

  在她眼裏,他們全是殺人凶手。

  多麽可笑,這些‘凶手’竟還要假惺惺的來這裏吊唁。

  林宛白坐了一會,便起身去了衛生間。

  剛進去,梁溪便緊跟著竄了進來,並立即關上了門,順手頂住。

  林宛白倒是沒有反抗,隻是懶懶看她一眼,說:“我要上廁所。”

  “我知道,我就說幾句。你難道不想知道,老爺子是怎麽死的?”

  林宛白勾了下唇,不做聲,隻是看著她。

  梁溪說:“是傅踽行親手弄死的。”

  林宛白沒什麽反應。

  “但其實你也不能怪他,他有嚴重的心理疾病,他可能是愛你,當然我不認為這種是愛,這是病。他隻是想要擁有你,把你當成是他自己的所有物,他要成為你的唯一。在他的眼裏,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對他來說無所謂,即便是你的家人也一樣。所以阻止他得到你的人,都是障礙,他會一個一個的清理幹淨,直到你再也沒有人可以依賴,隻有他。”

  她說著,從衣服裏拿了一份資料給她。

  這是一份對傅踽行心理評估的結論,不知道她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

  林宛白掃了一眼,並沒有接過。

  她不知道梁溪做這些用意,好像所有人都在給她證明,傅踽行是愛她的,這太奇怪了。

  要是說梁鈺盛和梁鈺康這兩個人是真心實意的想讓她知道,不希望她和傅踽行之間有誤會,到還說的過去。可這梁溪的用意,就不好說了。

  反正她不認為,她這個行為是在化解她與傅踽行之間的矛盾。而且,在這種時候,還拿這些破玩意兒來證明傅踽行是因為愛她,而傷害她的家人,其心可誅。

  她大概是想逼死她。

  林宛白推開她的手,冷冷的說:“趁著傅踽行沒看到,你趕快出去,不然我怕他連你也不放過。”

  梁溪仍站在原地,說:“我絕對你應該了解全部。”她抓住她的手,強行要把這評估結果塞進她手裏。

  林宛白有些不耐煩,直接將折疊紙往她臉上拍了過去,“你夠了沒?”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鬧騰,她現在隻想安安靜靜的處理完外公的葬禮,也不想在外公麵前大家互相撕扯,說一些沒用的廢話!

  她想讓外公走的安心,不想他走都走了,還要看著她被人欺負,看她痛苦難過。

  林宛白瞪著她,一字一句道:“你給我出去,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我現在立刻把這些拿到傅踽行的麵前!若真像你說的那樣,他是不是會當場了結了你?”

  梁溪看著她,眼裏露出的是憐憫,說:“我隻是想讓你知道真相,想讓你明白為什麽這一切會發生,我覺得你該知道。你知道以後,也應該曉得要如何解決。”

  “如何?你教教我,我要如何解決?”

  梁溪往前走一步,盯著她的眼睛,緩慢湊到她的耳側,低聲說:“不要妄想他會改變,這麽多年下來,要改變他談何容易,要改變他需要付出多少代價,你承受不起。你想結束一切的苦難,隻有一個辦法,你那麽聰明的人,肯定知道是什麽辦法。除非,你還想繼續看到你在乎的人受到傷害。”

  話音落下,她迅速撿起地上的幾頁紙,揣進懷中,一刻沒有停留,迅速的出去了。

  林宛白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仿佛有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罪魁禍首是你!”

  她立刻晃了腦袋,將那個聲音甩掉。

  她在衛生間裏待了好一會,出去的時候,傅踽行就站在外麵,正預備進來。

  兩人目光相撞,林宛白沒有避開,就這樣直視他的眼睛,兩人就這樣對視好一會,傅踽行上前拉住她的手,說:“我讓傭人做了點吃的,之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不吃東西的話,身體撐不住。”

  林宛白沒有反抗,默了幾秒,點點頭,說:“我正想說,我有些餓了。”

  “走吧。”

  隨後,兩人一塊去了廚房,傭人就現做了一碗餛飩,林宛白吃了兩碗,又按照傅踽行的囑咐去樓上睡了一覺。

  蓉姨在房裏給孩子喂奶,上去的時候,孩子剛剛睡著。蓉姨將孩子安置在床上,林宛白走過去。

  她看了一眼孩子,在他身側坐下來,手指輕輕的碰了碰他胖乎乎的臉頰。

  記得她第一次見他時,還隻有一點點大,三個多月的時間,胖了不少,長得可真快。

  蓉姨在旁邊陪著,見她的樣子,稍稍有些放心了。

  她想了想,說:“覺得日子難的過不下去的時候,看看孩子,孩子需要媽媽。”

  林宛白沒什麽反應,像是沒有聽到,她的注意力全在小寶寶的身上。

  蓉姨也沒有再多說。

  晚上,林宛白守夜,最後一個夜,明天一早遺體就要拉去殯儀館火化,然後落葬。

  晚飯過後,她讓其他人都回房間去休息,靈堂裏隻她自己,坐在林釗威的遺體旁邊,與他徹夜長談。

  “好久好久沒有跟你聊天了。外公,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從來也沒有想過,你是以這種方式百年歸老。老家的房子翻新了,你都還沒機會去住呢,那麽大一片菜園子,你也沒來得及去種點什麽。好可惜。”她慢慢趴下來,伏在他的身邊,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上,低低的說:“我一直覺得自己可以承受,這一條路是我自己的選擇,就算是遍體鱗傷,我也不會後悔,跪著也要把它走完。但我現在後悔了,這一條路,傷害的不是我自己,是我身邊在乎我,愛護我的人。這比直接害我更讓我痛苦。”

  “外公,我可能,可能要辜負你的期待了。”她閉上眼,用力咬著唇,眼淚從縫隙中落下。

  好一會之後,她才重新抬起頭,擦掉了眼淚,露出笑容,拿過放在一旁的相冊開始翻開。

  整一本相冊都是她的成長史,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記錄,一直到她結婚為止,最後一張是她穿著婚紗,坐在梳妝台前,笑容燦爛的樣子。

  照片裏的她,看起來快樂又幸福。

  這裏所有的照片都是外公給她拍的。

  照片下麵,寫著一行字,‘我的小寶貝,嫁人了。’

  她想到出嫁那天,林舟野背著她出門,她轉頭的瞬間,便看到外公回頭抹淚的樣子。

  她把臉埋在了相冊裏,又開始哭了起來。

  偌大的廳內,響徹了她壓抑著的哭聲。

  傅踽行站在二樓,一直看著她,或哭或笑,每一個樣子,全部落在他的眼中。

  第二天一早,殯儀館的車子過來,按著時辰出門,又按著時辰火化,再按照指定時辰落葬。

  整個過程,林宛白都顯得很冷靜,封土的時候,她整個人微微發顫,眼淚簌簌往下掉。天空開始飄起小雨,風吹過,吹亂了她的頭發。

  風雨飄搖,無人可依。

  傅踽行走到她身側,攬住她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從此,他們可以互相依偎。

  葬禮結束,林宛白站著不願意走。

  傅踽行也沒強求,拿著傘,站在她身側陪著。

  雨越來越大,他讓其他人先走,隻留了兩個保鏢在側。

  兩人打一把傘,兩人都會被淋濕,傅踽行沒給自己遮雨,他整個人都站在雨幕裏,雷森送完人回來,見著這番場景,立刻過去,替他打上傘。

  林宛白沒什麽反應,也沒有看他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隻落在墓碑上,林釗威的那張照片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回過神,轉頭看向傅踽行,瞧著他們互相打傘,排列的這般整齊,不由笑了。

  她從口袋裏拿了紙巾,想了想,伸手給他擦掉了臉上的水珠,一句話也不說,仔仔細細的擦完,看著他的眼睛,說:“回去吧。”

  傅踽行將她的手攥進手心,兩隻手都是涼的,取不了暖,也生不出暖意。

  他說:“走吧。”

  他們沒有再會浦江,而是回了雲棲。

  林宛白心裏有數,所以並不奇怪。

  入了大門,她察覺到這裏的保鏢比之前增了一倍,道路兩邊個一段路就站著一個保安。

  車子停在家門口,蓉姨上前開門,笑著歡迎她回家。

  林宛白原本想去醫院再看一看,但傅踽行說林婧語一切都好,並不打算帶她過去,她也就沒有再多言。

  當天晚上,傅踽行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林釗威的遺產律師。

  他要求林家所有人去他的律師事務所,林釗威有一份遺囑要宣讀。

  不過眼下,林家的人聚不到一起,律師也知曉眼下林家的情況,說:“那請您和林小姐一塊過來一趟也行。”

  傅踽行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林宛白,第二天,他親自去了一趟。

  “小白身體不適,不方便出來,我過來也一樣。”

  律師想了下,也沒多言,隻將林釗威的遺囑從文件夾內拿了出來,移到他的眼前,說:“你看看,這份遺囑是去年,林老先生意識清醒的時候設立的,這邊還有錄音。”

  他擺手,說:“錄音就不需要了,我相信這份遺囑真實有效。”

  他掃了一眼。

  遺囑內容很簡單,林釗威的為人沒話說,即便他生前對傅踽行和陳鬆源都有所忌憚,可他的這份遺囑,依然盡顯公平。他對自己名下所有資產,做了一個平均的分配。至於他手裏的股份,半數分給了傅踽行。

  他看完之後,律師又拿了一封白色的信件,遞給他,說:“這是老爺子要我在他百年以後交給你的。”

  這是一封信,林釗威親手寫的信。

  律師交代完一切,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傅踽行打開信紙,上頭隻寥寥幾句。

  【別無所願,隻望你好好對待小白母女。有朝一日,林氏一切都會是你的。我知你愛她,往後風雨,望你護她周全,常伴左右。願你們幸福安康,願你前程似錦,平步青雲。林釗威親啟。】

  傅踽行的心底竄出一種別樣的感覺。

  林釗威在世的時候,對他頗為嚴厲,隻要林宛白有任何事,他第一時間都會找他過問,偶爾苛責,多有威逼利誘,依仗權勢之嫌,好似並不將他放在眼中。

  可到了最後,他還是放低姿態,討好似得寫這些話。希望傅踽行能夠照顧好她們。他知道陳鬆源靠不住,卻看的出來傅踽行是真心愛著林宛白,所以這份囑托,他給了傅踽行。

  隻有讓他好,他才會對林宛白好,才能讓林宛白免受苦難。

  丈夫才是陪著她走到最後的人。

  傅踽行將信紙折好,放回了信封內,將東西稍稍整理過後,就回了家。

  路上,他轉道去買了林宛白最喜歡吃的甜點,據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就能讓心情好起來。

  回到家,林宛白在房間裏睡覺,蓉姨告訴他,她在嬰兒房睡著。

  傅踽行上樓,輕輕推開門,往裏看了一眼,便瞧見林宛白趴在嬰兒床的邊上,並沒有睡覺,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嬰兒床裏的孩子。

  他一開門,她就警覺的轉頭過來。

  停頓一秒以後,她對他展露笑顏,“這麽早就回來了?”

  傅踽行走到她的身邊,將甜點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問:“今天做了什麽?”

  “什麽也沒做,在照顧孩子。”

  林宛白說:“我之前聽人講,周歲之前,母乳喂養最好,營養價值高,小孩身體也會特別健康。可惜當時沒想著,直接給斷了,我有點後悔。”

  “不需要,喝奶粉一樣。現在不長得挺胖,蓉姨養得還行,你不必掛心。”

  林宛白笑了笑,說:“自己的孩子,怎麽會不掛心,這是要掛心一輩子的事兒。你不掛心啊?”

  “我隻關心你。”

  “他是你的孩子呢。”

  他看向她,默了一會,說:“我更在乎你。”

  林宛白眨了眨眼,笑著點頭,心說就是連孩子都不在意,她想如果她太在意孩子,是不是他連這麽想小的孩子也不會放過。

  她起身,說:“出去吧,別打擾孩子睡覺,讓蓉姨來看著。”她見著桌子上的袋子,“你買了什麽?”

  “你喜歡吃的甜點。”

  “你專程去買的?”

  “嗯。”他點頭。

  林宛白衝著他笑了下,拿了袋子,然後拉著他出了嬰兒房。

  她拉著他回到房間,打開袋子,是蛋奶酥。她用小勺子挖了一塊放進嘴裏,甜度剛好,不會膩,很好吃。

  傅踽行看著她,仿佛覺得一切回到了她逃跑之前,甚至比之前更好一些。

  她吃到一半停下來,側過頭看著他,視線遊移,然後落在他的脖子上,齒印和抓痕特別的紮眼,像是被人狠狠虐待了一番。她一隻手捧著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你今天做什麽去了?”

  傅踽行沒回答,指了指吃掉半個的蛋奶酥,“不吃了?”

  “吃飽了。”

  “以前你每次都要吃兩個。”

  以前和現在,豈可同日而語,曾經這蛋奶酥吃到嘴裏是甜的,現在再甜都覺得是苦的。

  林宛白說:“我想減肥。”

  “吃吧。”

  她默了幾秒,她再次拿起勺子,將餘下的一半全部塞進嘴裏,即便反胃,也強行吞下去。她忍住嘔吐的欲望,她從未吃過這樣難吃的蛋奶酥,真的難吃。

  她塞的太狠,嘴角都沾染了一點奶。

  傅踽行一直盯著她的唇,適時的伸手,抹掉了她沾在嘴角的奶油,然後放進嘴裏允了一下,笑說;“很甜。”

  林宛白下意識的緊握了拳頭,很快又鬆開,她強忍住打他的衝動,“本來就甜。”

  “我是說你。”

  她微愣,下一秒,他便伸手過來,扣住了她的後腦勺,緊接著嘴唇壓了過去,嚐盡了她嘴裏的甜。

  林宛白壓下反抗的念頭,一隻手抓著他的手臂,支撐柱自己的身子。

  他的吻漸深,而後失去了控製。

  林宛白無法阻擋,也沒有力氣去阻止。隻閉上眼睛,由著他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才結束,她微微的鬆了口氣,躺著不動。

  傅踽行還未離開,他抱著她,輕輕的親吻她的眉眼,最後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而後將她摁進了懷裏,緊緊的抱著。

  耳邊是他強烈的心跳聲,如果這一刻林宛白手裏有刀子,她就可以準確無誤的插進他的心髒。

  他不說話,隻是很用力的抱著她,然後將她的手攥進掌心,嘴唇時不時的落在她的額頭上,像是把玩他心愛的玩具。

  第二天,傅踽行沒有出門,無論做什麽兩人都黏在一塊。

  大部分時候,傅踽行都沒完沒了的做他喜歡做的事兒。

  這一天,家裏除了他們兩個,看不到任何人。

  林宛白不反抗,也沒有任何怨言,隻是承受。

  就這樣,傅踽行體貼入微的陪伴了她三天,然後去上班。

  鬧的沸沸揚揚的‘夫妻爭產大戰’,在幾張照片發布過後,漸漸平息下去。林釗威過世的消息也在適當的時候發布出去,財經頻道專門做了一個報道,隻暴了一張他們低調舉辦葬禮的照片,而照片裏的傅踽行和林宛白,看起來很好。

  傅踽行也第一次發聲,表示他們夫妻很好,之前隻是林宛白鬧脾氣,因為剛生完孩子,情緒不穩定導致。

  這個解釋,看起來十分合理。

  林舟野的案子提上了日程,不能幸免,被判了六年,即刻押送去了監獄。

  傅踽行在辦理好股權轉讓手續後,去了一趟林氏,準備公司私有化,退出股票市場。

  而他以絕對大股東的身份,敲定了這個提案。

  兩份股權轉讓書,一份是陳鬆源的,另一側則是林宛白的,上麵有他們各自的親筆簽名,再加上林釗威的遺囑,和他自己手裏的。所有股份加起來,他已經是林氏最大股東。

  他名正言順,可以在林氏做任何決定。

  隨後,他又將之前幫助過林宛白的一幹人等,做了簡單處理,隻一條漏網之魚,就是安寧。

  她很警覺,林宛白趕去醫院的時候,她就實行了B計劃,成功躲過了傅踽行的人。

  北城那麽大,茫茫人海,隻要她不作死的出現,就不容易被找到。

  更何況,傅踽行也不會那麽執著於去找她,等熬過這段時間就行。

  梁知夏就沒那麽幸運,傅踽行拿走了她全部家當,然後把她丟在了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讓她自生自滅。

  至於梁溪,在梁鈺盛的依仗下,什麽事兒都沒有。

  隻是不再當傅踽行的秘書,而是被調回了總部。

  她離開那天,與林宛白通了一次電話。

  她在裏麵安插了一個小傭人,小傭人趁著蓉姨她們去看孩子,偷偷進了林宛白的房間,把手機遞給了她。

  梁溪知道傅踽行什麽都不會告訴她,所以她隻是將這些日子傅踽行所做的一切,一件件一樁樁都告訴她。

  告訴她之前幫過她的人,是什麽下場。

  不但如此,她也徹底的失去了林氏,她名下全部股權,已經落在了傅踽行的手裏。

  林宛白聽著有些恍惚,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個人如墜冰窖。她想到那天林婧語在手術室裏搶救,中途有個護士出來要她簽字。

  這簽字,怕是個幌子,是傅踽行有意盜取她的簽名。

  嗬,時至今日,她真的什麽都沒了。家沒了,公司沒了,身邊的朋友親信也全部都沒有了。他們一個一個因為她而受到迫害。

  她,才是罪魁禍首。

  梁溪說:“現在,你相信我說的了麽?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林宛白,你還想害多少人?”

  林宛白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就把電話掛了,然後把手機還給小傭人,並嗬斥她出去。

  小傭人出去之前,偷偷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任何異常,仍是低頭看著書,平靜的不行。轉頭,小傭人就將她的反應如實告訴梁溪。

  小傭人走後,不知過了多久,林宛白手裏的書應聲掉在了地上,她猛然回神,想要去拿杯子喝水,卻怎麽都握不住,竟是連握一個空杯子的力氣都沒有。

  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猛地揚手,卻久久沒有落下,她盯著茶幾上的茶盞,最後閉上眼,努力壓下的心頭的恨。

  片刻,她輕笑起來,額頭的青筋凸顯,而後變成大小,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捂住嘴,不想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她躬起背脊,將臉埋在掌心裏。

  哭了一陣,她突然坐直了身子,驟然停止哭泣。她睜大眼睛望著窗外,然後胡亂的擦掉眼淚,拿了桌上一麵小鏡子照了照,拿了紙巾仔細的把臉擦幹淨,又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一下。

  她用手指,摸了摸鏡子裏的自己,“沒事,很快就好了,一切都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