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垃圾場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1-12-16 12:32      字數:7216
  湯瓊心裏是認可這些話的。

  但傅延銘到底是她兒子,真要眼睜睜瞧著他去坐牢,到底也是有些不忍心。

  思來想去,是誰種的因,就該由誰來解決這個問題。

  傅勇毅正好回來,她招手,喊他進了書房談話。

  “這件事媽那邊是什麽態度?是真的不打算管了,是麽?”

  傅勇毅說:“你娘家那邊怎麽說?”

  “為什麽每一次出事兒,你都要指望我娘家?延銘難道不是你兒子?不是你們傅家的子孫?他出事,是不是也應該由你們傅家先想解決的辦法?你知不知道,我父母每一次出手,都要冒著多大的風險?這次,趙家的人那麽剛,完全不跟你講情分,還在網上先打了輿論戰。這次的事情有多嚴重,你心裏有一點數沒有?”

  說起來,湯瓊就生氣,“你們父子兩沒有這個腦子,就不要做這種齷齪的事兒。做之前,能不能跟我知會一聲?傅勇毅,你都幾歲了?做任何事之前,你究竟有沒有動過腦子?”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傅勇毅最討厭別人說他沒有腦子,最恨的就是這句話。

  湯瓊笑了下,“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麽。是你,到現在為止還不肯承認你自己沒用,不但不承認,還自負,任何錯從來不覺得是自己錯了,總是責怪人家沒有眼光,沒有腦子。傅勇毅,你這自欺欺人的性格,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

  “湯瓊,你不要覺得自己有點本事,就能在這裏大放厥詞。你要真有本事,我在這個家至於被傅勇輝壓一頭?你自己瞧瞧你自己,跟大嫂有可比性麽?現在倒是說起我來了,你也是個廢物,一家子就你職位最低,掛個閑置,毫無用處,還在這裏說我沒用,沒有腦子。既然你那麽有本事,延銘這件事,你來解決啊。你倒是漂漂亮亮解決一個給我看看啊。”

  傅勇毅猛一拍桌子,本來他從一開始就不滿意這個老婆,樣樣不如袁鈺君,結婚那麽多年,湯瓊哪怕有一點在事業上給他一點助力,他都不止於像現在這樣。如果他娶的是袁鈺君,恐怕現在被壓一頭的,就是傅勇輝。

  歸根結底,還是自家老母親偏心罷了。

  想到這裏,他又蹭一下站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麽出去了。

  抓了傅延銘,直接找到了薑淑芝那裏。

  正好這個時候,袁鈺君和傅渺在,正與老太太喝茶聊天,裏麵傳出的歡聲笑語,讓傅勇毅心裏更加惱火。他直接就闖了進去,打破了她們的和諧氛圍。

  “媽,你今天就說句話,你是不是準備看著延銘去坐牢?”

  薑淑芝臉上的笑意落下來,淡淡看了他一眼,說:“上次不是說好了,這件事你們自己解決,既然是自己闖出來的禍,就要自己承擔後果。當初你們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這個後果麽?說到底,還是技不如人。”

  正當傅勇毅要發作的時候,湯瓊及時趕到,製止了他發瘋。

  她拉住傅勇毅,拍了他一下,說:“你說你走那麽快做什麽,我上個廁所的功夫,你們父子兩個就都出去了。”她轉而看向薑淑芝,臉上揚著溫和的笑,又看了看旁邊坐著的袁鈺君,“哎,我們這會進來,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袁鈺君放下杯子,拍了下傅渺,說:“媽,我跟渺渺先走了。”

  “嗯。”薑淑芝點了下頭。

  隨後,母女兩個就出去了。

  薑淑芝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對湯瓊說:“你坐。”

  湯瓊淺淺的笑了笑,依言坐下。

  “看樣子,是你也沒有辦法了,是麽?親家那邊,幫不上忙了?”

  湯瓊無奈的笑,看了傅延銘一眼,說:“其實我覺得我父親說的也沒錯,就該讓他吃點教訓,吃了教訓以後,才能真正的吸取教訓,下一次不會再犯。這次的事兒,我父親那邊不會再出手,輿論壓力太大,已經驚動了上麵。到時候要真徹查起來,後果不堪設想。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想讓事情平息,得讓他自己出去承擔責任。”

  “媽,你瘋了!”傅延銘是聽出來了,這是要犧牲他。

  湯瓊斜了他一眼,不理,繼續道:“我想著延銘到底也是您的孫子,任何決定,我還是要提前同您報備一句,若是您覺得可行,明個傅家就開個記者招待會,讓這小子在普羅大眾麵前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後自己去巡捕局,就按照法律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媽的。”傅延銘控製不住說了髒話,上前就摔了桌子上的茶杯,“想犧牲我一個人是吧?我告訴你們別想,我要是坐牢,我就戳穿你們的好事兒!奶奶,你幫傅渺做的那個齷齪事兒,我可都知道,您最好掂量一下,要不要幫我一把。您不幫也可以,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幫你們藏著秘密了?!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

  不等薑淑芝生氣,湯瓊先上前一巴掌呼了過去,“你這個混小子,你自己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我看你是嗑藥磕過頭,人都廢掉了!”

  這一巴掌,傅延銘差一點要還手。

  最後生生忍住,隻是瞪了她一眼,“反正,想要犧牲我保住你們自己,想都別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想著傅延崢嘛,沒了我這個兒子,你還有一個有出息的。我會變成今天這樣,就是拜你所賜!這種時候,擺出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你惡心誰啊你!”

  傅延銘眼裏滿是厭惡。

  湯瓊還要打,被薑淑芝製止了,“行了。別在我跟前鬧這一出,自己沒用就低調一點,謙虛一點。謀略不夠,還蹦躂的那麽高,不就是給人當槍使?現在成了人家的靶子,就知道窩裏橫,有什麽用?!真那麽有能耐,就去把背後的人揪出來狠狠教訓一頓,在這裏叫囂同歸於盡,是給人看笑話,讓人家高興。”

  傅延銘:“傅踽行?”

  “咱們這個家散了,鬧的四分五裂,誰最開心?”

  “草他媽的野種,我打死他。”

  傅延銘容易衝動,這一次,傅勇毅倒是冷靜,拉住了他,說:“你給我冷靜點。”

  然而,傅延銘許是剛磕過藥,整個人興奮的不行,根本拉不住,他猛地一甩,人就衝出去了。傅勇毅叫了幾個傭人,一塊去把他拖住。

  湯瓊坐在椅子上沒動,她看向薑淑芝,“您是真的準備放棄這個孫子了?”

  “你剛才那番話,我完全讚同。這孩子,確實該接受點教訓,實在太無法無天了。”

  她微微抿唇,心裏生起寒意,不但沒打算救,還要利用完最後一點價值,真是個狠人。

  薑淑芝拍拍她的手背,說:“我自是不想看著你娘家因為這孩子,跟著遭殃的。哎,以往是我在太縱容,才出了今天這樣的禍端,不過好在延崢是個有出息的。做事沉穩,話不多,有勇有謀,倒是結合了你們夫妻兩個所有的優點。在我看來,他比延川更合適繼承人。”

  湯瓊看著她,這話放在這裏,明顯是安撫。

  兩人對視片刻,薑淑芝笑說:“這不單單隻是安撫,這是我的真心話。延川這孩子,太善,容易感情用事。這是我最大的顧慮,看他對傅踽行的態度就知道了,一直保持中立,總是相信人性本善,這就容易讓人鑽空子。我看過延崢負責的幾個項目,做事很利落幹淨,不拖泥帶水,錯就是錯,對就對,不留情麵,也不會給第二次機會。”

  “延川若是有一半他的利落,今個林宛白就是他的妻子。”

  薑淑芝說的很認真,連眼神都透著真摯。

  湯瓊不得不信。

  “可……”

  “好好保護延崢,你是個聰明的,我相信你能給你兒子創造一個更好的條件和環境。”

  傅勇毅總算是攔住了傅延銘,把他關進了房裏,不讓他輕舉妄動。

  但現在這個時代,通訊方便,就算不親自出去,依然可以指使人做事。

  傅延銘交際複雜,認識那麽多狐朋狗友,自然也有道上的兄弟。

  一周後,傅踽行被人打了。

  他應酬完,剛出酒店門,就被人抓走。

  打了一頓後,丟在了垃圾堆裏。

  這一天,原本林宛白也是要跟著他一塊去的,半道上,他卻把她送回了家,說是這次飯桌上的人灌酒厲害,就沒讓她去,叫她好好在家裏待著,不要亂跑。

  結果,這人一個晚上沒回來。

  林宛白一直眼皮跳,打電話也不通。

  想來想去,就直接報了警。

  可她在家裏等不住,一刻都坐不住。她感覺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她熬不住,換了衣服就要出門,容姨攔住她,說:“你就不要出去了,在這裏等消息就好了。你現在就是出去了,也根本找不到人,反倒讓人擔心。萬一,你再出個什麽事兒,我可是擔不起這個責任。”

  “蓉姨,你放心吧,我不會出事,我叫了舅舅,他會跟我一塊去找。蓉姨,我在家裏坐不住,我真的坐不住。我心跳的很快,眼皮也一直跳,我覺得他肯定是出事了。我不能在這裏坐著等別人就給我消息,我要第一時間把他找到,我才能夠安心。”

  “那,那我同你一塊去。”

  “您在家裏等消息,有任何消息你給我打電話。”

  她對著她露了個笑,拍拍她的手背,而後便出了門。

  她走出巷子,在路邊等了一會,林舟野就到了。她拉開門上車,“有消息麽?”

  “還沒有。”

  “我也沒有。”

  “那你準備去哪兒找?”

  林宛白看著窗外,她心裏亂成一團麻,仔細去想,卻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人。

  林舟野見她慌張的樣子,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說:“先不要慌,他肯定不會有事。”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她猛地轉頭,目光幽深,語氣有一點衝。

  “我相信他不會讓自己那麽輕易有事,這麽多年都熬下來了,怎麽也不可能在現在出事。”

  “薑淑芝沒有人性,你知道麽?這一次趙家的事兒,她懷疑是傅踽行做的,就算不是傅踽行做的,她也會把這個罪名按在他的頭上,然後找這麽一個借口,把人除掉。我百分之百確定,這件事一定是她做的,她做的出來這種事。”

  林舟野依然氣定神閑,“傅踽行能活到今天,就說明他一直有所防備。小白,你不能真覺得傅踽行在傅家是隻小白兔吧?”

  林宛白抿著唇,與他對視片刻,而後轉開了頭,“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再說下去,可能得吵架。借你吉言,希望他平安無事,最好一根頭發也不要少。否則的話,我一定跟那老巫婆鬥到底。”

  “不管用什麽辦法,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她輕輕一縮,手從他的掌心裏抽了出來。別開頭,不再與他說話。

  林舟野讓司機去五環以外郊區附近轉轉,數個小時以後,林宛白無法淡定。

  她預備去泗北找薑淑芝的時候,林舟野的手機響起,是傅踽行的消息。

  “讓垃圾場的人立刻停止工作。”林舟野說。

  林宛白心一跳,等他掛了電話,才問:“人在垃圾場?”

  他點頭,“最後蹤跡是被丟進了垃圾車,所以判斷應該是被丟到了垃圾場,不過還不確定在哪一塊區域。”

  “不管,先過去再說。”

  林舟野看她一眼,拍了拍駕駛座。

  司機依言,立刻去了北場最大的垃圾場。

  車速達到最快,將近開了一個半小時才到。

  這邊,有林舟野的人等著,兩人下車,撲麵而來的是各種臭味混雜在一塊的味道,令人嘔吐。

  林舟野微微皺眉,一隻手抵在鼻間,與人說了一會話,確定範圍後,開始進行搜索。

  林宛白二話不說,跟在他們後麵一塊進去。

  林舟野拉住她,說:“你別去了,太髒了。他們會找到人的。”

  她甩開他的手,沒理,隻是找人要了工作服,跟在他們後麵,義無反顧的進。

  她也沒覺得多臭多髒,她隻知道傅踽行被人丟進了這種地方,她一秒鍾也等不住,她要快點找到他才行。

  林舟野瞧著她倔強的樣子,微的歎口氣,脫了身上的衣服遞給司機,隨即跟了過去。

  即便縮小了範圍,還是很大。

  一大堆生活垃圾,即便帶著防護罩,還是臭的很。

  臭氣無孔不入。

  林宛白找的很洗澡,一點也不怕髒,林舟野在她身後跟著。

  稍後,雷森和梁溪也到了,一起加入搜尋。

  防護罩妨礙視線,林宛白直接給脫了,有幾處垃圾成堆,她過去翻,差一點給埋到垃圾堆裏麵去。

  所幸,林舟野就看著她,及時把她拉開,才沒被砸中。

  “你小心點。”

  林宛白抬頭,看他一眼,什麽也沒說,隻是掙開他的手繼續找。

  一邊找,一邊反複的喊傅踽行的名字。

  經過一夜的搜尋,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讓林宛白找到了。

  他被人套在一個麻袋裏,這樣就很難找,真的很難找。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下一批要進行銷毀的。

  真是萬幸。

  他們及時叫停,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林宛白想都不敢相信,她解開麻袋,看到他的臉時,幾乎都不敢相信。

  他被打的很慘,奄奄一息。

  救護車早就叫好了。

  梁溪很快就趕過來,她一下跪倒在傅踽行的身邊,情緒有些控製不住。

  她的眼淚很快落下來,然後拚命的把旁邊的那些垃圾掃開。

  林舟野站在旁邊,瞧在眼裏,他的目光在梁溪身上停留了好一會。

  直到雷森過來,湊到她身邊,露出同樣關切的神色,而後暗中扯了下她的袖子,並低低的咳嗽了一聲。

  然而,梁溪並沒有感知到他的提醒,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傅踽行的身上。

  誰也不敢動他,不知道她的傷勢如何。

  醫護人員過來,先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在做了最基礎的措施之後,將他抬上了擔架。

  林宛白一直握著他的手,梁溪要跟過去,被雷森拉住。

  “夫人在呢,咱們還有其他事兒要做。”

  梁溪側頭看他,好一會之後,像是回神,抿了下唇,點點頭。

  人被抬上救護車,林宛白跟著上去。

  林舟野問了醫院後,又跟林宛白囑咐了幾句,就從救護車上下去,自己開車去醫院,順便聯係一下醫院方麵,做好萬全準備。

  林宛白坐在救護車上,看著醫護人員給他插上各種儀器,看著一道道的傷口,她心尖都跟著疼。

  傅踽行被打的很嚴重,身上有血,臉上也掛了彩。醫護人員給他初步做了一些檢查,身上被砍了好幾刀,腹部中了一刀,刀口有些深,看起來是被連續捅了兩刀。

  林宛白抓著他的手,問:“醫生,他有生命危險麽?”

  “不好說,具體還要到醫院,醫生們會竭盡全力的搶救。”

  林宛白一顆心懸在嗓子眼,緊緊握住他的手,“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先送了就近醫院,人很快被推進急救室。

  林宛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整個人狼狽的要命,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

  林舟野早一步到這邊,他拿了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說:“要不然你先回去,這邊我看著,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過來。”

  她不說話,隻是搖搖頭。

  “有我在這裏,你還不放心?”

  她依然隻是搖頭,表情很嚴肅,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急救室的門。

  林舟野知道她執拗,便也不再多言,隻是站在她的後側,與她一會等著。他也一樣狼狽,渾身上下髒兮兮,並且很臭。

  兩個臭烘烘的人站在急救室門口,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天慢慢亮起來,急症室裏的人也多,整個醫院開始變得熱鬧。

  醫生出來過幾次,讓他們交錢,辦手續。

  這些都是林舟野去做的。

  林宛白拽住他的手,說:“謝謝。”

  “我們是一家人,你說什麽謝謝,說謝謝就太見外了。”他轉身,摸摸她的頭,說:“你放寬心,相信我,傅踽行不會有事。你當不了寡婦,你沒這麽命。”

  林宛白眼眶有些熱,輕輕點了下頭,並沒有過多的言語。

  上午八點,傅踽行被推進手術室。

  林釗威和傅昌俊先後抵達醫院。

  林宛白一直沒哭,在看到傅昌俊以後,反倒哭了出來。

  她把在垃圾場裏找到傅踽行的情況,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她哭的這樣厲害,足以說明當時的情況有多嚴重。

  傅昌俊抿著唇不語,眉頭緊緊的皺著。

  林釗威見著自己的孫女哭成這樣,心裏自然是不好受。

  林婧語因為去外麵做公益了,趕不回來,陳鬆源出差,夫妻兩都不在,先後打了電話過來詢問安慰。

  等蓉姨過來,林宛白情緒稍稍平靜了一點。

  林釗威說:“你先跟舟野一塊回去洗個澡換個衣服,這裏我們都在,你不需要擔心。”

  林宛白想說點什麽,林釗威笑著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我在這裏,還擔心麽?我曉得你在意什麽,不會叫他有事兒,這次的事兒,也一定得要個說法,不會讓他就這樣白白的挨一頓打。”

  林宛白眼淚又要下來,她立刻低頭,笑著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先回去洗個澡。”

  “嗯。”

  他看向林舟野,示意他過來。

  隨後,林宛白就乖乖跟著林舟野先離開了醫院。

  等孩子走了以後,林釗威和傅昌俊才坐下來。

  林釗威身如鬆板,背脊挺得筆直,“老傅,如今這傅家,究竟是姓傅,還是姓薑啊?知道我當初為什麽那麽不想讓小白嫁給傅踽行麽?”

  傅昌俊背脊微微躬著,精氣神完完全全輸給了林釗威。

  他沒有說話,隻是蹙著眉,看起來很無力。

  林釗威說:“不是因為傅踽行身世不好,大人做錯的事兒,與孩子無關,更何況傅踽行已經是孫子輩的人,就更是與你們那些恩怨毫無關係。”

  “是因為你不作為。在自己的家裏,說話的份都沒有,我就知道,小白嫁進去以後,我林家得摻和你們的家事兒。自家事自家畢,我最不愛插手人家的事兒,可我的小白,嫁到了你們家,嫁的還是這麽個大麻煩,大包袱。我不插手的話,我們家小白大抵是要受委屈的。但我依然不願意管,說到底這是你自己親手打上的結,還得你自己親手解開。”

  “你那女兒女婿到今天還未找到人,恐怕與薑淑芝也脫不了關係。你繼續容忍下去,恐怕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保護孩子的方式,不是故意裝作漠不關心,你應該拿回你的實權,如此你才能讓傅踽行走的更遠。”

  傅昌俊歎口氣,“老林,你以為我不想麽?可你不知道的是,你別瞧著她滿口的神佛善意,其實她的手段,比惡人還要惡毒。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惡毒的女人。沒有人比她更心狠手辣。”

  “我鬥不過她不是因為技不如人,是因為我沒有她狠毒,我做人做事有底線,她沒有。要不是我親身經曆,說實話我也很難相信,她會是這樣一個人。”

  林釗威笑了下,“一個女人從溫和變成心狠手辣,必然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你找了麽?”

  傅昌俊閉了嘴。

  林釗威歎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說:“你若是真想看到傅踽行出人頭地的哪一天,你就應該親自打開薑淑芝心裏的結,這是你該做的事兒,不應該等著別人來做。你想借助我的力量去瓦解薑淑芝在傅氏的勢力,這一條路,你就不要想了。夫妻一場,即便過不下去,也該是好聚好散,而不是你死我活。”

  ……

  林宛白回了浦江。

  林舟野提前打了電話回去,到的時候,傭人已經放好洗澡水,直接就可以去洗澡。

  換洗衣服也都準備好,林宛白隻簡單的衝了個澡,左右隻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她生而嬌貴,在垃圾場折騰了一個晚上,身上已經起了紅疹,但她並不打算管。

  隻從抽屜裏拿了備用的藥吃下去,又在那幾個小紅疹上抹了點藥膏,就準備回醫院。

  林舟野知道她的性格,比她快一步在客廳等著了。

  “我讓傭人做了吃的,吃一點再去。”

  林宛白摸了摸肚子,想了下,點頭,“好吧。”

  他衝著她招招手,“過來坐一會,折騰了一個晚上,你不累啊。”

  她依言過去,坐了下來,“剛才有一點,現在還好,洗過澡精神了一些。”

  “睡一會,一個小時也好。”

  她搖頭,“睡不著的。”

  “沒睡過,怎麽知道睡不著。就在沙發上睡一會好了。”

  她隻笑了下,但還是不想睡。

  傭人做了兩碗麵,林宛白隻吃了一半,就再吃不下。心裏掛著事兒,吃什麽都沒味道,也沒有胃口。

  林舟野也不勸她,勸不進。

  簡單吃了點東西,他就帶著她回到醫院。

  人剛從手術室出來,手術還算成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四十八小時。

  大部分傷口都感染了,可大可小,監護上要更加仔細。

  林宛白穿著無菌服進去看了一眼,傅踽行還沒醒,身上插著各種管子。

  送來時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失血過多休克,身上多處骨折,傷口感染等等。

  總歸不容樂觀,能撿回一條命,是萬幸。

  醫生將所有情況,與傅昌俊說了一遍。

  等醫生走開,林釗威說:“這一次,你總該要做點什麽。不然,下一次我怕你再看到的是傅踽行的屍體,這是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