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陸瑜,今日的一切,……
作者:鷺洲裏      更新:2021-12-12 12:16      字數:6795
  第107章 “陸瑜,今日的一切,……

    那小侍妾的話一說出口, 陸瑜當即就變了臉色,她疾言厲色地揚手,狠狠指著對方, 神情冰冷幾近崩潰:“你再說一遍?”

    侍妾笑吟吟的:“再說多少遍, 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您要怪也隻能怪自己過了皇孫殿下的新鮮勁了。”

    陸瑜氣得目眥欲裂:“我與皇孫自小青梅竹馬,也是你這個賤婢能比的嗎!?”

    侍妾甩了甩手裏的絹子,譏誚地睇著陸瑜笑:“青梅竹馬?那又怎麽樣?咱們的這位殿下就是個喜歡新鮮的人, 誰能讓他覺得新鮮有趣,他就寵誰,誰能讓他求之不得, 寤寐思服,他更是偏愛。男人哪,都是這樣, 隻喜歡新鮮人物, 得到手的東西, 誰還有興趣把玩呢?”

    站在一旁的江殷聽見這話,連忙側首過來小聲緊張道:“這話不對,男人可不全是貪新鮮, 我就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你別聽她瞎胡說。”

    陸玖好笑地看他一眼,搖頭無奈道:“我又沒說你是這樣的人。”

    江殷這才如釋重負一笑,繼續與陸玖看眼前的熱鬧。

    那一頭,陸瑜的臉已經氣得青白交加, 兩頰的肌肉劇烈顫動, 手背上的青筋也氣得一條條爬上來,像極了惡心的大青蟲。

    侍妾渾然不覺,掩著櫻桃小口繼續嬌笑感歎:“說來, 您也真是可憐啊。聽說從前您的嫡妹,昨日新婚的齊王世子妃,本來應該是咱們殿下的正妃,生得是花容月貌,京城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是那時候咱們殿下偏生對求而不得的您情根深種,竟然不將那唾手可得的美人放在眼裏。可是沒想到,後來您自己巴巴地放下身價去倒貼咱們皇孫,倒惹得皇孫沒了興致,轉而念起您那個退婚的妹妹來了,對您也是一朝冷待,就連您當初被靈川公主丟出宮,他這個未婚夫都沒幫您說話,可不是可笑可憐麽?”

    “你……你……!”陸瑜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一雙血紅的眼睛仇視瞪著那侍妾。

    陸玖的事情一向是她心口最不能觸碰的一根刺,上一世自己嫁的夫婿喜歡她,這一世自己嫁的夫婿還是喜歡她,陸玖,她簡直就是一個陰魂不散的賤人!

    侍妾看著陸瑜那副氣得又恨說不出的樣子,心裏神清氣爽,她驕傲地仰起頭,聲音變得狠厲了幾分:“這都是您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陸瑜銀牙咬碎,額頭上的青筋突突,一雙眼睛裏爬滿了密密如蛛網般的血絲,惡毒凶狠地盯著侍妾,猛地抬手,對著她嬌嫩如剝皮雞蛋的麵孔上就是一個耳光狠狠刮過去。

    原本趾高氣揚的侍妾被打得痛叫出聲,她捂著通紅且高高腫起的半邊臉,淒厲張狂地叫起來:“你敢打我!?我是殿下最疼愛的妾室!你敢打我!?”

    陸瑜雙眼猩紅,神情猙獰已然快要入魔:“你是最受寵的妾室又如何,我是正妃,是正室!!”

    “無寵的正室還不如妾!你算什麽,你敢動我!?”妾侍淒厲地哭喊起來,話畢,伸出尖銳的手指甲衝著陸瑜的臉撕過去,尖叫著想要把她的臉抓花。

    陸玖與江殷並肩站在不遠處的梅樹後,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

    陸瑜身後跟著的一行隨從們見到妻妾二人難分難舍打成一團,嚇得驚慌失措,又不敢上前勸架,隻能紛紛跪在原地磕頭大喊:“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啊!”

    陸瑜抓著妾侍的頭發狠狠左右各扇了兩個耳光。

    妾侍心高氣傲,亦不肯服輸,對著陸瑜的臉就是兩爪子,直把她的皮肉都摳下來了。

    陸瑜感受到臉上的痛楚,伸手一抹,看到滿臉是血,差點兩眼一黑氣昏過去,也顧不得什麽儀態什麽身份了,抬起腳對著妾侍的肚子就是一腳。

    妾侍捂著肚子,當場哭著大喊:“好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啊……”

    “裝什麽可憐!?起來!”陸瑜還不肯放過她,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往雪地上摔,因為用力過大,硬生生地將那侍妾頭頂上的幾揪頭發也扯了下來。她掄圓了巴掌朝妾侍的臉上瘋打,猙獰失智地氣憤道,“我讓你裝!我讓你裝!誰都看不起我!我讓你們看不起我!!”

    陸玖站在不遠處,看著前方亂成一鍋糊粥的景象,隻覺得腦仁被吵得生疼。

    江殷察覺到她臉上細微閃過的一點不悅表情,隨即伸手將她攬入胸懷中,用冰涼的手指溫柔地按撫著她的太陽穴。

    “眼不見心不煩。”江殷低頭,溫聲湊近她耳邊道,“要是你覺得看得心煩,我們現在就回去。”

    陸玖依偎在江殷的胸前,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女人互毆的景象,忍不住低語道:“江煒那種人,三心二意,得隴望蜀,從來都不是良配,隻要是他已經得到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他都不會懂得珍惜。”

    江殷擁著她,眼神冷峻看著前方的景象,安撫道:“所以,幸虧你看清了他的真麵孔。”

    陸玖眉目淡淡的,看不出是笑還是嘲:“隻是,我這輩子的看清,也是拿了東西換來的。”

    江殷擁著她,笑著逗她道:“你這叫否極泰來。江煒走了,我就來了。”

    陸玖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你這人真討厭,變著法誇你自己呢?”

    江殷溫柔地抱她在胸前,感歎道:“江煒這樣的人,總也有人趕著往上貼,咱們不必理會。”

    陸玖溫柔微笑著點了點頭,安心地把自己的頭靠在江殷的肩膀前,覺得心裏無限踏實、安穩。

    她正想與江殷離開,忽然之間,卻聽見前方傳來一道急速奔跑的聲音,伴著江煒怒氣衝衝的呼喊聲:“陸瑜,你個毒婦,你瘋了!?快給我住手!”

    不知什麽時候,江煒已經聞訊趕來,看見扭打在一起的妻妾二人,又急又怒,同時臉上又浮現掩藏不住的羞意。

    自己的妻妾爭風吃醋,竟然在大庭廣之之下動起手來,這可算是把他的臉都丟盡了!

    江煒急急地趕上來,一把抓著陸瑜,像是甩一隻破鞋一件破衣裳似的,將她狠狠地甩開,旋即又迅速抱起躺在血泊中的愛妾,慌張地喊:“……太醫呢?快叫太醫來!”

    侍妾躺在江煒的懷裏,麵色蒼白如紙,雙手絞著肚子,痛得連氣也喘不上來了,殷紅的血從她的下|身沿著裙角流下來,一股一股的。

    跪在腳邊的內侍們這才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趕緊去請太醫來診治。

    陸瑜被江煒狠狠推出去,狼狽不堪地跌倒在眾宮女的攙扶當中,半天也沒爬起來。

    “……殿下,是那個賤人先冒犯我的!”見到侍妾肚子裏流出這麽多血,陸瑜一時間也怕了,來不及站起身,便惶急地抓住江煒的衣擺緊張兮兮地解釋。

    江煒把愛妾打橫抱在懷中,根本不想聽陸瑜的解釋,抬起腳衝著她的胸膛前就是一記窩心腳。

    “你還有臉解釋!她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就是殺人凶手,你也別活了!”江煒急火攻心,劈頭蓋臉對著陸瑜就是一通訓斥,“別以為你仗著和我青梅竹馬的情分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是正妻,能不能有點容人之量?今天要是她有什麽事,我非休了你這妒婦不可!”

    陸瑜赫然睜大了淚眼,蒼白無力地仰頭看著抱著侍妾氣急敗壞的江煒,一瞬間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去。

    這樣的江煒,哪裏還有一點當初那個對他情根深種、小心翼翼的少年郎君的樣子?

    她艱難地張了張嘴,隻覺得喉嚨嘶啞得說不出話。

    過了一陣,才聽見她不可置信地問道:“……為了一個妾,你要休我這個正妻?”

    江煒看著陸瑜,眼神冷漠得如同在看一個陌生女人,而不是看自己少年喜歡的青梅、自己從前求而不得的正妻。

    “你我成婚這麽多年,你竟然連一個孩子也不能生出,且如今又這般善妒,心機狠毒,還欲謀害人性命,我身邊豈能容你這樣的惡毒之人?”他的話冷得像冰,不近人情。

    陸瑜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雪地裏,雙膝都已經被雪浸濕,可是她好似渾不覺冷意,隻睜大了一雙眼睛,驚恐無助地看向麵前的青年男人。

    她的雙唇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話,眼底的驚恐無助慢慢幻化成淒厲的怨毒,一瞬間,她像是發狂了般,狠狠地站起身,抓住江煒的胸口就是一頓撕打捶咬,一邊發瘋一邊淒愴大聲地哭起來:“……江煒,我是你的正妻!我是你的青梅竹馬!當初對我求而不得的不是你嗎?你說要一輩子對我好的,你說的!你說的……”

    江煒氣得大喊:“旁邊的都是些死人麽!?皇孫妃發瘋了,竟然敢對我動手,還不快上來按住這個瘋婦!”

    底下的宮女太監們忙不迭上前,七手八腳地攙住扭扯不休撒潑的陸瑜。

    陸瑜桎梏在十幾雙手下,還拚命地想要往江煒的身上抓撓。

    江煒惡狠狠地看著她:“你看看你自己的醜樣子,哪裏還有半點大家出身的矜持?簡直是個市井潑婦!你這模樣,哪個男人會喜歡!?”

    陸瑜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著,發了瘋地往江煒的身上揪扯。

    江煒避之不及,滿臉嫌棄。

    陸玖與江殷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地雞毛的景象悉數納入眼底,相對無言。

    江煒把手中的愛妾交給內侍,讓他們將她搬去就近的宮室當中令太醫診治,不悅地吩咐其餘的手下:“還愣著做什麽?把這個發了瘋的女人看住!待太醫看過病人以後再做處置!”

    底下的侍者們連忙聽命動手,控製住陸瑜,不讓她再亂抓亂打。

    江煒擰眉,抬眸轉身,想要去看看愛妾的傷勢如何,可抬眸的一瞬間,卻恰好發現了不遠處站在灼灼梅花下的江殷陸玖夫妻二人,不知他們夫妻是何時站在那裏的,又站了多久,看見了多少。

    六目相對,一瞬間,江煒頓覺麵紅耳赤。

    得,他那點不可外揚的家醜,今天算是全揚出去了。

    江殷對陸瑜這個人沒什麽同情心,但是他更看不上江煒動手毆打一個女人的行徑,見他看過來,懶得假以辭色,徑直淡淡扭過了頭。

    倒是陸玖站在江殷身前,對著江煒客氣疏離地點了點頭。

    江煒看著那一對站在灼灼梅花樹下的璧人,覺得十分刺目,尤其是看到陸玖後,他忽然覺得心中酸楚難忍。

    今日一身宗婦打扮的陸玖褪去了從前少女的青澀,顯得溫柔沉靜,更加有了世子妃的風範。

    她娉婷立在高大的江殷身邊,像高大橡樹旁依偎著的一株靜待花開的木棉,那麽嫻靜那麽美,低眉斂目之間便讓人心動不已。

    江煒捏了捏手心,酸澀不已地看著他們,後悔的念頭再一次衝上心頭。

    若是當年沒有聽信陸瑜的挑唆,原本陸玖現在應該站在他身邊的人。

    這麽漂亮的一個人,自己當初怎麽就舍得讓她與自己退婚?反倒是現在便宜了江殷這個蠻真人之後。

    思及此,又回想起方才形狀瘋癲的陸瑜,江煒更恨更悔了。

    他不該失去陸玖,這個豔光奪目的女子,原本應當屬於他才對!

    *

    陸玖原本想同江殷即刻出宮,可是皇孫妃陸瑜與侍妾宋氏互毆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甚至驚動了皇上皇後。

    宋氏衝撞正妃固然有錯,但是陸瑜身為正妃當中與妾侍過意不去,也是沒有風度,原本應該各打五十大板掩下今日的風波,但事情的發展偏生曲折起來。

    宋氏已經有一個月餘的身孕了。

    而方才梅林當中陸瑜的一腳,已經把宋氏那不足一個月的孩子給踹掉。

    宋氏流產,在禦花園附近的拂槿軒內哭得天崩地裂,抓著江煒的手要懲治殺害她孩子的凶手。

    陸瑜自是狡辯,不肯承認是自己不小心害了宋氏的孩子,而是一口咬定是宋氏自己滑倒,不小心流的產。

    當時在場的丫鬟仆婦們幾乎都是陸瑜的人,怎麽敢反咬自己的主子?加之當時並沒有別的人在場,陸瑜便是打死也不肯承認。

    江煒原本對陸瑜還隻是厭惡,現在更是深惡痛絕。

    善妒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害了他的孩子。

    這幾年,陸瑜一直無所出,他身邊的妾室們亦是子嗣艱難,宋氏的這個孩子是這幾年裏唯一傳出的喜訊。

    可這喜訊還沒有讓他高興片刻,立馬就變成了噩耗。

    江煒聯想到在梅林旁看到的江殷陸玖夫婦,斷定他們夫妻二人一定看到了全貌,於是便趕緊請命皇帝,派人在他們出宮前攔下,請了兩人轉道返回拂槿軒內作證。

    當陸玖與江殷二人步入拂槿軒當中時,陸瑜幾乎暈厥過去。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今天她這場可笑的爭執,竟然會被陸玖全程看在眼裏。

    事關第一位皇重孫,此刻拂槿軒內,不僅是江煒與東宮的一應人在場,就連皇後與臥病的皇帝也連忙趕了過來。

    除了重病纏身的東宮太子及外派京畿的江燁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陸玖與江殷一道跨進拂槿軒的時候,嘉熙帝正坐在外間的小廳當中烤火,內外太醫急匆匆地來往診治流產後的宋氏,而陸瑜脫簪待罪,一臉清淚、可憐楚楚地跪在皇帝的麵前,旁邊是目光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的江煒。

    陸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麵孔,尤其是看到已經幾乎快反目成仇的江煒陸瑜夫妻二人,一種似歎似悲的感觸爬上心頭。

    可今日這荒唐的局麵,竟是誰一力促成?

    陸玖與江殷二人在嘉熙帝的麵前跪下:“請陛下安,請皇後安。”

    帝後見到夫妻二人,麵色上亦顯露出幾分難堪,連忙叫身旁的宮女們攙扶二人起身,又賜下座位。

    夫妻兩個坐在江煒陸瑜的對麵,皇帝看著他們,目光中含著些許歉意:“世子,世子妃,今日是你們成婚的頭一日,原本應當即刻出宮,但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又隻有你們二人是目擊證人,所以隻能暫且留一留,待這件事情真相查清之後,再出宮。”

    皇後口氣亦是溫和:“難為你們了。”

    陸玖端坐在金絲楠木椅上,對帝後謙卑地一點頭,回應清晰,大方得宜:“皇祖父而皇祖母但請詢問,孫媳與夫君必然如實回答,不加一字虛言。”

    看著陸玖妥帖大方的回話,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跪在堂中簌簌顫抖的陸瑜,道:“皇孫妃不肯承認是自己踹在了宋氏的肚子上,致使宋氏流產,世子,世子妃,你們二人當時可有看見皇孫妃痛擊宋氏的腹部?還是宋氏當真如皇孫妃所言,是自己不小心滑倒流產的?”

    皇後側眸看向陸玖江殷,口氣莊嚴肅穆:“要如實回答,否則,便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四個字一出,陸玖江殷還未有表示,跪在堂中的陸瑜卻是嬌體狠狠一抖,隨即渾身都軟了下去,整個人無力地伏跪在了堂前,一雙空洞的眼睛不知出神地望向何方。

    完了,一切都完了。

    陸玖聽清皇後的問話,正要作答,坐在身旁的江殷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愣,回眸怔忡地望向他,卻見他已經莊重望向帝後,說:“回皇祖父皇祖母的話,今日的事情,的的確確就是皇孫妃所為。”

    陸瑜的瞳孔驟然縮緊,指甲用力摳在冰冷的地板上。

    江殷平靜地繼續說:“彼時孫兒攜世子妃正在禦花園梅林中賞景,便看到皇孫妃與宋氏起了爭執,宋氏頂撞了皇孫妃,皇孫妃怒從心起,兩個人便扭打起來,最後一腳踹在宋氏的肚子上。”

    不知為何,江殷不讓她親口指認,而是自己應下皇後的問話。

    江煒拍案而起:“我便說我趕來的前一刻分明看到你朝著宋氏的肚子上踢了一腳,致使她倒地不起,陸瑜,你好狠毒的心!你自己的肚子裏爬不出孩子,難道還不能容忍底下的妾室為我開枝散葉!?”

    江煒之母,陸瑜陸玖之姑母陸元思也忍不住道:“瑜兒,你怎能如此,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太子妃一向看不慣東宮之中陸家的女人多,機會難得,她正好見縫插針,陰惻惻冷笑道:“皇孫妃失心瘋了麽?宋氏究竟說了什麽話,才讓你發這麽大的脾氣,甚至顧不上自己的臉上和皇室的臉麵,當中動手?這麽多年,東宮上下待你算是不錯了。你現數數你自己身上的罪過,忤逆丈夫,是為不賢;多年膝下無所出,是為不孝;嫉妒妾室得寵有孕動手傷人性命,是為狠毒;對著皇上撒謊,是為不忠!你這般不忠不孝的狠毒之人,如何配得上做我皇家的兒媳!?便是不累及家人,也應該趁早打發出去!”

    “……打發?”陸瑜顫巍巍地抬起頭,一雙眼睛裏渾然是驚恐。

    她轉過頭來,看向巋然不動坐於席位上的陸玖江殷二人,眼底的驚恐很快幻化成為淒厲的怨毒。

    “你們憑什麽打發我!?我做錯了什麽!?”一夕之間,陸瑜忽然發狂地朝著陸玖的身上撲過去,聲音淒愴得宛如深山中的夜梟般可怖,“陸玖,是你害我!是你害我對不對!?你早就在心裏恨我了,所以今天故意來落井下石的對不對!你和他們聯合起來害我,你想要我死!我偏不讓你得意,我偏不!”

    江殷眼疾手快,在陸瑜撲上來的一瞬間,立即拉起陸玖的手腕推到一旁,旋即緊緊地將她護在懷中。

    嘉熙帝龍顏大怒,拍案道:“把這個毒婦拿下!”

    身旁的內侍們得令,立即蜂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反扣住了還欲撲上去的陸瑜。

    江煒厭棄地看著陸瑜,眼底閃過一抹惡心:“當真是成了瘋婦了。”

    陸玖被江殷緊緊箍在懷中周密保護,陸瑜方才的瘋癲舉動並沒有傷到她一絲一毫。

    她忍不住垂頭,看著腳邊被數名內侍製服的陸瑜,她分明已被按在地上,一雙手還奮力地向前攀扯,想要抓住她的裙角,並仰著頭怨毒深深地狂叫著:“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陸玖平靜看著陸瑜這近乎瘋癲的模樣,哪裏還有從前善解人意、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模樣?完全像是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不依不饒的市井瘋婦。

    江殷把陸玖護在了自己身後,轉過身,眸光陰冷銳利地盯著跟前的陸瑜:“沒有人要害你,今日的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選的麽。”

    陸瑜哪裏還聽得進去,她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狠毒地盯著麵前的陸玖,似乎是把自己全部的恨意都傾瀉在了她的身上。

    陸玖並不害怕陸瑜這般淒厲宛如厲鬼的眼神,而是以平靜的目光對上她的。

    她輕輕鬆開了江殷護著自己的手臂,毫不畏懼地從他的身後走到陸瑜的跟前,就站在離陸瑜扭曲掙紮著向前撲抓的雙手的一寸之處。

    江殷蹙眉,擔憂地看了一眼陸玖,陸玖卻隻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江殷觸及到她的目光,隻得點了點頭,退到一旁。

    陸玖垂眸不帶感情地看著形狀若瘋的陸瑜,眼底沒有憐憫也沒有譏誚更不會有仇恨,有的,隻是近乎淡漠的平靜。

    她的眼底是幹淨的,她的裙角亦不染塵埃,清清靜靜地站在那裏,就這麽垂眸看著陸瑜,說道:“皇孫妃,你不值得我恨你,更不值得我害你,今日的局麵,是你自己的蘭因絮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