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一言不發，手腳麻利地檢查他的傷勢，替他換藥。

  拓拔驍又解釋道：“這裏就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不可能自己包紮自己，那一定就是你包的。你包紮得這麽漂亮，一定本身是個大夫，不是門外漢。”

  “哼，”荼靡冷笑，“不錯啊，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但腦袋瓜還是很機靈。”

  “嘿嘿，還可以，不過小姐姐，你臉皮倒挺厚的。男女有別，你就這麽打開我的衣服，像話嗎？”拓拔驍掃了眼瞬間涼涼的肚腹，突然似笑非笑地瞅住荼靡，桃花眸裏充斥著輕佻之色。

  荼靡怔了下，抿住嘴，不笑。

  原本是夫妻，本來早就沒有這些神秘感了，加上重新包紮傷口心切，哪裏想這麽多？可是拓拔驍失憶了，在他眼裏，荼靡就是一個陌生的女子。這麽做，的確是會讓他大吃一驚。

  不過，即使失憶，拓拔驍也表現得那麽滑，一點兒也不像個老實的孩子。

  荼靡因此也認為不算是吃了老實孩子的豆腐，嘴角噙著淺笑，淡定而從容地給傷口換藥，重新包紮好。

  “喂，小姐姐，你怎麽沒聽見我說的話啊，這多不好！”骨裂還沒有痊愈，拓拔驍也沒有辦法大動作抗議，但俊臉卻悄然變得粉撲撲。

  荼靡在這瞬間，才認定他確實是失憶了。

  “好了，傷口恢複得不錯，別想歪了，就是治病，沒有什麽。這裏隻有我們倆，我不做誰做，不必想太多。”荼靡淡定地合上他的衣服。

  拓拔驍似乎尷尬至極，完全沒有之前那種自在與輕佻。就像沒有經驗的年輕小夥子，不過就是逞逞嘴能。

  但荼靡對於他這種尷尬之色反而受用，禁不住嘴角上揚。

  “好了，躺著好好休息，把傷養好，你就可以幫姐姐去打更多的山雞來吃了。既然你叫我小姐姐，以後我們在這裏相處，就以姐弟相稱吧。睡吧，弟弟。”

  荼靡淡定地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但這時的拓拔驍卻仿佛受了如來神助似的，一邊乖乖躺回去，一邊問道：“那我們以前是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要抱著我跳下懸崖。”

  荼靡微愣，緩緩地站起來，盯著他簡短答道：“仇人！”

  “仇人？”拓拔驍仰望著他心目中的冷豔女神，桃花眸裏突然盈漾著一抹遺撼，蹙眉問，“是麽？有什麽仇呢？”

  荼靡淡定答道：“你父皇殺了我娘親，但後來，你父皇也死了，所以，這仇就了了。我與你一同死，更是一了百了。”

  荼靡雖然實話實說，可是到底還是不忍心告訴拓拔驍，殺死他父皇的正是他自己。

  如果拓拔驍真的失憶了，那麽將下來的日子，過得輕鬆自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何必讓他背負愧疚，不得安寧。

  “嗯，”拓拔驍若有所思，“這麽說，我們之間的仇恨是上一輩引起的，如今也已經兩清。我們掉下懸崖沒死，這也算是重生了。好——”

  拓拔驍驀然又神色開朗起來：“那麽，我們重新開始，一起過日子，姐弟相稱吧。”

  “嗯。”荼靡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暗感謝老天爺，這才是老天爺最好的安排。

  到了夜晚，荼靡累了，抱了些幹草鋪在石炕前，默默地躺了下去。

  拓拔驍不樂意了，頻頻喚她：“小姐姐，你上來睡吧。我們一起睡，不要緊的。如今我傷沒好，動也動不了，又不能對你怎麽樣，你不用害怕。”

  荼靡將頭一埋，像鴕鳥似的，逃避著這個問題。

  她悶不作聲，也不願回答，就此睡著了……

  如此過了兩個月，漸漸的，拓拔驍與荼靡的傷痊愈了。

  能夠行動自如的感覺真的很好。

  拓拔驍笑著邀請：“小姐姐，我們去外麵蹦躂一下吧。哈哈，渾身充滿了力氣，我非要去打幾隻山雞來烤給你吃。

  荼靡也很高興：“好！正是二月春時節，積雪漸漸融了，想必也好打獵，咱們就順道出去踏踏青吧。”

  “嗯嗯。”拓拔驍高高興興地拉著荼靡的手步出山洞。

  這是自從他清醒之後第一次出洞，當自由而清新的空氣迎麵吹來，眼前翠色欲滴，春蕊初綻，鳥兒於枝頭啁啾，拓拔驍笑逐顏開，瞬間迸出全身的熱情，想要擁抱全世界的熱情。

  他丟開了荼靡的手，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在岩石間奔跑跳躍，敏捷得像隻剛出籠的猴子。奔著跑著，拓拔驍突然飛了起來。

  荼靡靜靜地在後麵眺望，失憶的拓拔驍武功並沒有消失，那本能使出來的輕功令人欣慰。

  但是拓拔驍卻深感恐懼。莫名其妙飛上了天，又是興奮又是害怕。“啊啊啊——”他本能發出驚呼，氣兒一卸，“啪”一聲，掉在了地上，像隻烏龜似的趴在那兒。

  “弟弟——”荼靡嚇了一跳，連忙施展輕功飛縱過去查看，“你沒事吧？”

  她把他扶起來，拓拔驍痛得整個五官都蹙在了一起：“好痛。怎麽回事？我會飛？莫非你跟我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根本就是一隻小鳥變來的，不然我怎麽會對過去的一切，對我爹娘都沒有任何印象，可又偏偏會飛？”

  “噗——”荼靡忍俊不住，“是是是，你就是一隻小鳥變來的。所以，你本來就會輕功，不要害怕。再來飛一次試試，依你本能，運著氣兒，一定能隨心所欲。而且，會飛不是更好嗎？你可以上樹掏鳥蛋，可以跑得比山豬快，有什麽不好啊？以後打獵更容易了。”

  拓拔驍坐了起來，想了想道：“也是。要不我再試試。”

  荼靡“嗯”了一下，眼珠子轉了一轉，就去撿了幾塊小石子讓拓拔驍捏在手心裏，叮嚀道：“這樣啊，等下你飛來飛去的時侯，看到獵物，你就用小石子打它。你隻要心裏想著，把它打暈，打暈，集中注意力，運點丹田之力，一定能做到。”

  “真的麽？”拓拔驍孤疑地握緊那幾塊小石子，“我有這麽厲害？”

  “有！”荼靡十分篤定，猛然摁住他的肩膀，“弟弟你很厲害，隻是你忘了。這些神技能，你作為一隻小鳥的時侯，本來就會的。相信我，你不會摔死的。想要歇下來，慢慢躍到低點的地方，停下來就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