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峻逸一聽，驟然安定下來。

  這話聽來有理，如今已經貴為天子，恨歸恨，有些事情，實在不宜親自動手。

  於是，漠峻逸垂下劍，任由劍上的血沿著劍鋒滴落在地麵上。

  他的神情又冷漠又殘酷，盯著嬛姬冷笑：“好！朕就暫且饒你一命，你可知道你這謀殺天子按律法要判什麽刑麽？是淩遲之刑啊！一劍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朕要你受這千刀萬剮之苦！才能抵償得了朕在那幾個月內所受的劇毒之苦。”

  嬛姬陡然身形一震，恐懼的張大眼睛，跪爬過來，不顧手裏全是鮮血，一把抓住漠峻逸的袍角。

  漠峻逸憎惡，抬起一腳立刻踹了過去。

  “你給朕滾！不要妄想求情！”

  嬛姬眼裏蓄滿淚水：“對不起！皇上，那件事情的確是臣妾做錯了！可是，那並非嬛姬本意。嬛姬受拓拔驍之命，實在是情非得己啊！”

  “呸！”漠峻逸臉色鐵青，不留情麵的叱道，“不要臉！自稱什麽‘臣妾’，你是誰的臣妾？你不過就是拓拔驍的一個小妾罷了，憑什麽自稱‘臣妾’？你已經跟朕再也毫無瓜葛了！”

  嬛姬苦笑：“好！我不再是皇上的妃子。可是，既然有緣再見一麵，請容許我說說心裏話，我隻想讓皇上知道，我害你，真的是被拓拔驍所逼。那段時間，皇上極其疼愛我，嬛姬心裏也十分感動。因此，雖然一麵不得不對皇上下毒，可是另一麵我心裏確實也對皇上動心，因此十分舍不得。在臨走之前，我在你親手提筆寫詩贈我的那把扇子裏，藏了無影子的解藥。嬛姬心裏想著，如果皇上顧念與我之間的情份，能夠故地重遊，興許就能發現解藥。隻可惜，後來的事情證明，皇上對我心裏隻有恨，而再無愛了。所以，皇上受盡毒藥之苦，隻能以蘇夫人換取解藥。皇上，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讓人現在就雲緋煙宮把折扇拿來，看看嬛姬所言，是否屬實？”

  漠峻逸聞言，立刻令人去緋煙宮查看。

  李公公便帶了兩個小太監去，果真從枕下找到了一把折扇，隨即取來給漠峻逸。

  漠峻逸當著大家的麵，把那折扇撕開，果然，見到了裏麵有一顆藥丸。

  漠峻逸取出來，墨子騫一看，驚歎：“果然是無影子的解藥。沒有想到，我們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無影子解藥，居然就藏在宮中。早知如此，我大哥大嫂也不必去到西夏，受此一劫，兩個小侄子也可以在將軍府裏平平安安長大，享受這天倫之樂。嬛姬，你可知，你真是害人不淺。一個舉動，讓這麽多人的命運改寫。”

  梅妃又歎又叱：“嬛姬，你這是何苦？你既然舍不得皇上，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將功贖罪呢？”

  嬛姬冷笑：“早點說出來，真的可以贖罪麽？嬛姬雖然曾經因為皇上對嬛姬的好，而對皇上動過心。可是皇上的心底，真愛始終是蘇夫人。我當時若是真的說了出來，隻怕還是一個死字。而拓拔驍如果知道這件事情，也會殺了我。我左右不是人，橫豎是個死，我哪裏敢說？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愛惜自個的性命？我當時心裏想，如果皇上念舊情，還肯去緋煙宮裏想念一下我，那證明他對我有情。那樣，即使拓拔驍饒不過我，非要我的命，那我也心甘情願。可惜……我想錯了，皇上對我的情不過爾爾。而我，若看不到皇上的真心，也不願意付出。所以，隻能是這樣的下場。”

  “嬛姬——”漠峻逸看著無影子，此刻也是心潮澎湃，感慨萬千，“殺了人之後，再說你殺人之時，心裏是懷著憐憫和愧疚的，這有用嗎？”

  嬛姬哀傷的垂淚：“罷了，我也知道再多的解釋也沒有用。嬛姬不求皇上看在嬛姬對皇上殘留的一點情份上饒了我，也請皇上看在蘇夫人的麵子上饒了我。”

  “你這話是何意？”漠峻逸困惑地盯著她，“我相信，你把朕害得這麽慘，也害得蘇碧落要去嫁給拓拔驍，她一定也和朕一樣恨透了你。”

  嬛姬苦笑：“是的，她的確也恨我，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會改變的，這一次，能夠回北漠，也是因為蘇夫人的關照。”

  “胡說！”墨子騫厲叱，“嬛姬，不要巧舌如簧的狡辯了。大嫂不可能原諒你，也不可能關照你。你這個細作，一定又是受了拓拔驍的密令，潛入北漠，想要殺死鳳喜對不對？下毒，不就是你慣用的伎倆嗎？”

  這些話，提醒了漠峻逸，他陡然驚醒過來。

  “沒錯！墨愛卿說得沒錯，一定是你，嬛姬！一定是你！拓拔驍害怕鳳喜認母，所以才會派你前來下毒，謀害她。隻要把你交出去，天下百姓，沒有一個不會相信的。因為你是細作！因為鳳喜有必死的理由！隻有你，才有這種動機。你會使毒，你有武功，全部符合！若你是凶手，一切都說得通，受害者家屬，也一定能夠心服口服！”

  漠峻逸眸色變得極為陰沉，殘酷的笑意噙在嘴邊：“哼，嬛姬，兩項罪加在一起，數十條性命背在你身上，這一次，想必你再也逃不過去了。淩遲處死，還算是便宜你了！”

  “冤枉啊，皇上！”嬛姬大聲喊冤，“真的不是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君臣一心，真要說是我，我也百口莫辯啊！”

  “住口！”漠峻逸厲叱，“動機物證俱在，何來欲加之罪？”

  說到物證，梅妃心念一動，令人去取來珠釵的樣圖。

  “皇上，這蘭花珠釵，可是她之物嗎？必須讓她認這物證才行！”

  梅妃把珠釵樣圖放在嬛姬麵前，問道：“這珠釵可是你之物，老實交待，免得受那皮肉之苦。若是要在刑部大堂上，遭受刑訊逼供，隻怕你受得了，你這身細皮嫩肉也受不了。”

  嬛姬仔細看了那枝鏤空蘭花珠釵，冷笑：“不認得，一點也不認得。不是我的東西，你們何故栽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