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拓拔玉罄見拓拔泓半天張不開嘴，跺著腳，撒著嬌，不依的呼喚著。

  拓拔泓道：“要朕答允你也可以，不過，你必須聽朕一句話。身為父皇，豈可讓你嫁給庸碌無為之輩。墨子宸的本事天下有目共睹，不讓他報效朝廷豈不是浪費人才？同時，玉罄，你也不想讓人說你嫁了一個無能之人吧？”

  “哼，”拓拔玉罄激烈反駁道，“父皇，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愛怎麽說就怎麽說，我根本就管不著，也不想管。日子是我在過的。子宸說得沒錯，我們之間，就是相公和妻子的關係。隻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能天天開心。父皇難道不希望我開心嗎？再說，你非要他上戰場，若是有個什麽不測，不能與他白頭偕老，女兒也就不活了，父皇希望看到女兒不快樂，希望看到女兒隨他去嗎？”

  拓拔玉罄泫淚欲泣，拓拔泓重重長歎一聲，嫌惡道：“真是女大不中留，還沒成親，就幫成這樣，以後還得了，這門親事朕再考慮考慮。”

  他轉而看向墨子宸，沉聲道：“墨子宸，朕再問你一次，你當真是不肯為西夏效力麽？”

  墨子宸依舊避重就輕道：“稟陛下，非是不肯為西夏效力，而是不肯上戰場，倘若陛下非要剝奪我與公主相處的時間，也可以派一個差使給我，隻要不上戰場就行。我征戰多年，已經累了，隻想好好休養。與公主多多開枝散葉，其樂開懷！”

  拓拔玉罄聞言，心裏的甜甘蜜意全都逸在唇邊，她忍不住衝上了丹犀台，來到竇璉珺身邊，搖晃著竇璉珺的胳膊，撒起嬌來。

  “母後，母後……”

  竇璉珺被這一晃一叫，心就軟了。十幾年未盡的慈母心，此刻自然忍不住泛濫了。

  “陛下，”她輕輕拍著女兒的手背，示意她安定一下，即刻向拓拔泓求情，“你就允了這樁親事吧。墨大將軍也是一個有個性的男子，豈能隨意強求？搞不好，這場麵就僵了。他是北漠人，不允你上場殺敵，那是他有情有義，難道你真的希望駙馬是個無情無義的男子麽？越是有情有義，將來才可能對公主好。再說，你雖未得一員大將助力，那北漠不也同樣少了一員大將麽？難道真打起來，我西夏的勇士會輸給北漠的悍將？”

  “這……”拓拔泓回心一想，也有幾分道理。

  竇璉珺又道：“就成全他們吧。看他們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臣妾十幾年未懂天倫之樂，如今大夢初醒，若能盡快抱得孫子，也算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情。”

  拓拔泓道：“好，就依你吧。玉罄，墨子宸，朕就賜你們明天完婚吧。”

  “太好了——”拓拔玉罄喜出望外，連忙施禮道：“謝父皇成全。”

  墨子宸連忙出列，也向拓拔泓和竇璉珺致謝。

  拓拔泓因著墨子宸不為己用一事而耿耿於懷，故而也沉著臉色，不願多說。

  他輕微揚了揚手，道：“去吧——”

  拓拔玉罄連忙興高采烈帶著墨子宸歸座，也許親事已定，更顯得一派輕鬆自在。

  墨子宸歸座之時，卻已經心如死灰，悶不吭聲一杯接一杯的飲酒。

  拓拔玉罄以為他是高興，也就一杯接一杯倒酒。她倒滿，他就飲滿；她倒半，他就飲半。還沒醉，那縷心魂也不知道又飄蕩到哪裏去了。

  墨子宸的心都快碎成碎瓷片兒了，都到這份上了，蘇碧落依舊淡定吃喝，不發一語。

  她真是半點情份都不講了嗎？

  還記得當年也是在這大殿之上，她要嫁給拓拔驍，墨子宸衝到這裏，衝著她撕心裂肺的吼叫，那時的自己，狼狽得不堪回首。

  當年，她是耍了他？

  可如今，她也是在耍他麽？

  那麽，拓拔驍，為何放著北漠天子的命不要？放著一百萬兩黃金不要，非要這個懷著他兩個孩子的女人？

  買一送一已經是個笑話，還要買一送二這頂天大的綠帽？

  拓拔驍瘋了麽？

  蘇碧落也瘋了麽？她盡陪著他瘋？

  不！墨子宸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握著酒盞的手略微的發顫。

  此時，拓拔驍卻站了起來，淡定稟道：“父皇，母後，既然如此，那麽，不如好事成雙。明天，皇妹與墨子宸舉行婚禮，那兒臣和蘇碧落的親事也一起辦了吧。請父皇、母後恩準！”

  “駙馬——”拓拔玉罄的一聲低呼，才讓墨子宸醒轉過來。

  他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一雙手已經捏破了酒盞，陶片割破了手指，瞬間鮮血直流。

  “快，去找太醫來包紮。”拓拔玉罄連忙回頭叮嚀阿黛爾。

  阿黛爾匆匆離去。

  那邊拓拔驍也停止稟奏，將挑釁的目光投射過來，桃花眼裏盈滿蔑色與譏誚。

  “怎麽？大將軍明天娶得美人歸，心情太興奮了，所以流點血以討吉利嗎？”

  墨子宸怒而未發時，拓拔玉罄已經搶先一步護在墨子宸麵前。

  “怎麽樣都不關你的事吧，皇兄？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還有，誰要跟你一起成親啊，真是可笑。我和駙馬應該成為全場的焦點，若是和你們一起大婚，被你們搶了一半風采，豈不是沒趣？”

  拓拔玉罄伶牙利齒的搶白完皇兄之後，又跑到拓拔泓和竇璉珺麵前撒嬌：“父皇，母後，你們不要讓皇兄和我們一起啦，皇兄不已經有太子妃了麽？人家荼靡這麽好，還把母後的病醫治好了，這會兒就納個妾，有什麽大不了的，非要這麽大張旗鼓，辦什麽親事。一般不就是直接在太子府裏辦了不就行嗎？

  “哼，好像你如今不住在太子府裏似的。”拓拔驍反譏。

  “對了，”這話倒提醒了拓拔玉罄，“父皇，母後，求賜一座駙馬府。往後我已經成家了，再不要和皇兄住在一起，求賜駙馬府吧。”

  拓拔泓點了點頭道：“嗯，這話也有道理，那朕就……”

  “且慢——”

  一道嬌脆清亮如百靈的聲音傳來。

  大家不由得將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蘇碧落頂著如笸籮大的肚子站了起來，終算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