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碧落不管相公的反應如何，她兀自沉思著說下去：“若是派個新手潛伏在皇上身邊也就罷了，但是居然派了個嬛姬假冒柳如煙，並且一埋就是四五年，先是從中破壞你我的關係，後來直接接近皇上，她的目的和作用僅僅是這樣嗎？”

  “她接近皇上的目的是什麽？這是我很擔憂的問題。她在得到拓拔驍的命令之後，即刻就離開了燕京，那麽她的任務是已經完成了，還是來不及完成。倘若已經完成了，那這個任務究竟是什麽？相公，咱們必須查清楚這些事，否則，嬛姬人是離開了燕京，但或許她埋下的種子，產生的破壞力，還沒有出現呢？而這些，都是我們必須時時刻刻提防的。”

  “再說，除了嬛姬之外，是不是還埋了別的暗樁是我們不知道的呢？由此，細思極恐，看來拓拔驍一直就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是我自視過高，太小看他了。他當初在大澤的妥協，看來，隻是一個權宜之計。他的野心，從未消亡過。”

  墨子宸冷笑：“我也是這麽想的。不僅是你大意，更是我的大意。”

  蘇碧落輕歎：“我們也不必太過於自責，事到如今，隻能盡力補救。可是，局麵真的不容樂觀。相公你想一想，這麽大的事情，荼靡和我這麽好，為什麽不提醒我？而拓拔驍口口聲聲對我情深義重，在發現荼靡是假冒的之後，為何又一聲不吭的接受了。他接受的同時，也就是選擇放棄了我。”

  “怎麽？你心裏為此難過？”墨子宸沒來由的煩燥起來，一出口就像是個孩子般的幼稚。

  蘇碧落好氣又好笑：“別鬧。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想，當初荼靡堅持替我出嫁的時侯，似乎對替嫁之事胸有成竹，像是預見了可以成功似的。二弟對她的心願，她也不管了。荼靡是個有主見的女孩。沒有十成把握，她不會這麽做。所以，我猜測他們之間一定達成了某種交易。”

  墨子宸追問：“那麽，聰明的落兒，就請你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這個交易是什麽？”

  蘇碧落莞爾：“其實，我也隻是揣測。懷著孕，德昌號也少去了。閑來無事，思前想後，覺得有些事情太蹊蹺了，所以，我就去翻閱了風雲大陸的詳細地圖，以及各國的曆史，無論地理天文帝史，我都全部看過一遍。這才有了一點發現。”

  “請說，落兒。”墨子宸不知不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蘇碧落正色道：“我了解到拓拔驍的母妃，也就是竇璉珺竇皇後，也是位聰慧的女子，當年曾經陪著拓拔泓打下了江山。卻因為拓拔泓風流成性，最終得了失心瘋。荼靡是個醫仙，她會不會是利用這點與拓拔驍達成交易呢？她為竇璉珺治病，而拓拔驍替她報仇？”

  墨子宸聞言點頭：“極有可能。也隻有這樣的交易才會讓拓拔驍低頭。據說拓拔驍生性不羈，似乎從未將世上任何事放在眼裏，但惟獨對母後例外，是個大孝子。”

  “嗯，”蘇碧落道，“確實如此。依荼靡父仇在身，好不容易才能和拓拔驍達成交易，在蛟龍村卻能那樣護著二弟，對於荼靡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也算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不枉二弟愛他一場。”

  墨子宸也同意：“對，後來聽鳳掌櫃細細說起前情，我也有點驚訝。”

  “然而，這一次，南蠻發生這樣的事情，拓拔驍不可能沒有收到消息。而荼靡報仇心切，定然會要求他趁機除掉姑姑。”蘇碧落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的意思是，拓拔驍也會參與到這次南蠻皇權爭鬥之中？”墨子宸驟然如醍醐灌頂，腦中靈光一閃，冰眸驟然一亮。

  “不錯，”蘇碧落凝神正色，“這不是沒有道理的，連皇上都能想到利用這次機會，難道拓拔驍會想不到嗎？至少，他一定會趁亂除掉墨湘君，實踐對荼靡的諾言。如果是這樣，隻怕這天下又要大亂了。”

  墨子宸此時也心裏焦煩，進退兩難了：“落兒，既如此，你說，這蠻漠寒該不該殺？如果西夏要殺掉墨湘君，趁亂奪取南蠻的話，北漠並沒有十成把握，在南蠻爭奪戰中，爭過西夏，至少是龍爭虎鬥，戰爭遷延甚久，天下大亂，受苦的將會是老百姓，即使最後得到了南蠻，但又有什麽意義呢？我想皇上的原意是趁亂奪之，速戰速決，牽連就甚少。可如果西夏摻和進來，那麽就不可能速戰速決了。殺了蠻漠寒，隻能徹底與南蠻為敵了。”

  “是的，相公分析得對，”蘇碧落冷靜道，“殺與不殺，的確進退兩難。若不殺，留著他，一定是禍根。皇上的旨意，你也沒辦法完成。而且，若西夏沒有摻和進來，對於北漠來說，這的確是個好機會。一勞永逸，不必擔心其與東陵的結盟。”

  “可是……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避免南蠻與東陵結盟。”蘇碧落驟然計上心頭。

  “夫人何意？”墨子宸急急追問。

  蘇碧落麵帶笑容：“咱們家小妹不是很喜歡蠻漠寒嗎？如果蠻漠寒這些日子與小妹相處，也對子靈動心的話，那麽，兩情相悅的情況下，我倒是願意促成一對佳人。如此一來，若是我們可以放蠻漠寒回南蠻。倘若蠻煜駕崩，那麽我們表明立場，立刻扶蠻漠寒上位，讓子靈當皇後，南蠻與北漠簽定協議，從此天下和平，豈不是更好嗎？”

  墨子宸聽了，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這也是一條路子。如此，就可以避免生靈塗炭。扶蠻漠寒上位，名正言順，天下歸心，自然是事半功倍。”

  “的確是這樣，”蘇碧落又開始自誇了，“依我這麽熱愛和平的人來說，肯定這是最好的辦法。又可以少動兵戈，少讓老百姓遭罪，少讓將士送命，又可以為小妹覓得佳偶，母儀天下，何樂不為？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