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見此，無言以對，她咬緊唇幽怨的落淚：“究竟是誰辜負了誰？原本就是指腹為婚，你們口口聲聲大仁大義要履踐當年諾言，可是卻讓我委屈為妾，這是你們辜負了我。倘若我爹九泉下有知，也會覺得忿恨不平！”

  漠鳳至一聽這話，也發了怒：“柳如煙，一向覺得你乖巧伶俐，怎麽會變得這麽不可理喻？不是我們不想讓你為正室，一直以來都以為你已經死了，子宸才會娶別人。如今娶了來，碧落對於墨家，對於朝廷又有莫大貢獻，難道就因為你死而複活，就要把她攆走嗎？”

  “是啊，”孟靜嫻也叱責道，“柳如煙，說話要憑良心，雖然讓你為妾，不過這隻是名份問題，我們兩位長輩疼愛你，更勝於碧落。碧落身為正室，都能忍氣吞聲的回來，如何你卻做不到容人雅量？可見，當初真是錯看了你。”

  “錯看也罷，委屈也罷，反正如今你們一口認定是我做的了，憑你們怎麽樣吧。要問我的罪就問吧。”柳如煙梨花帶雨的小臉陡然現出一付大義凜然的樣子。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下來。

  墨子宸沉聲道：“柳如煙，看在過去柳將軍的份上，就不治你的罪，但是從今往後，你要搬出將軍府，住回柳園，過去的事情就一筆勾銷，永不再提！”

  “對，”漠鳳至道，“柳如煙，我們不追究你，已經仁至義盡，你走吧。收拾包袱，馬上離開！”

  “哈哈哈——”柳如煙仰天長笑，“翻臉無情嗎？你們墨家人還真是可笑。好，我走。不用收拾包袱了，空手而來，自當空手而去，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笑完之後，神色又陡然悲愴萬分，踉蹌了幾步，在漠鳳至和孟靜嫻麵前跪下，泣道：“老祖宗，伯母，對不起，我讓你們失望了。我的確嫉妒心作祟，這才做了傻事。但我並沒有要害蘇碧落的性命，我不過想讓她沒有孩子。對於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我也是心存感恩的。請你們不要把我想得那麽壞。我走了，給你磕頭！”

  柳如煙當真給漠鳳至和孟靜嫻磕了三個響頭。

  漠鳳至和孟靜嫻的心又軟了下來，伸手扶起柳如煙。

  孟靜嫻歎道：“你這是何苦呢？畫蛇添足。你要是不這麽做，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啊。成全別人，等於成全自己。”

  “誒，去吧，”漠鳳至道，“我要靜一靜了，鬧得我頭疼。”

  漠鳳至顯得十分疲憊。或許她心裏也是哀傷的，喜歡一個蠻語珂，蠻語珂令她失望了，居然想謀害她的親孫子。如今來了一個柳如煙，又是如此。

  她感覺到自己是不是老了，為什麽總是這樣看錯人？

  漠鳳至深深失望，這種失望，與其說是對蠻語珂或者柳如煙的，莫如說是對自己的失望。她瞬間頹喪了，默默轉過身子，拄著龍頭拐回屋裏去了。

  孟靜嫻也默默的跟進去。

  柳如煙倔著臉色站起來，也不回房收拾，直接就步出北院。

  荼靡冷笑：“連一句道歉也沒有，就這麽走了麽？蘇夫人，她應該道歉的人是你！”

  “算了，”蘇碧落淡淡道，“我也不稀罕她的道歉。不過……”

  她抱起雙臂，意長深長的盯著墨子宸：“需要道歉的恐怕是某人哦。”

  墨子宸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錦兒，你起來吧，別跪著了。以後，你還做以前的工作，侍侯柳如煙之前是做什麽的，就做什麽去吧。”

  “是，大將軍。”錦兒乖乖的站起來，正要走，蘇碧落喚住了她。

  “錦兒，這個玉鐲子獎賞給你，對於不平之事，敢於仗義直言，這才配當墨府的丫嬛，往後，好好幹，不會虧待你的。”蘇碧落笑眯眯的。

  錦兒喜出望外，接過玉鐲子道：“謝謝夫人。”

  “去吧。”蘇碧落把錦兒打發走之後，直接走到墨子宸麵前定定地盯著他。

  墨子宸的視線還在躲閃，蘇碧落伸出雙手，牢牢抱住墨子宸的臉，迫他直視自己。

  “你說，該怎麽罰你？”蘇碧落開門見山。

  墨子宸喉結艱澀的猾動了一下：“要不，你說吧，夫人。”

  蘇碧落笑道：“這可是你說的。這樣吧，也不罰你什麽高難度的。你到西院院子裏，拿上二十個雞蛋擺放在地上，跪雞蛋去吧。必須在午時陽光最豔之時，跪滿一個時辰，而且這雞蛋還不能破！”

  “噗——”荼靡再高冷，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映月和入畫也跟著笑。

  墨子宸卻是睜大了冰眸，一下也笑不出來。

  “太難看了吧？麵子往哪擱？”他低低的在蘇碧落耳畔小聲說，像是在哄，又像是在求饒。

  蘇碧落挺直腰杆，朗聲道：“那我被以犯了七出之罪羞辱的時侯，麵子又往哪擱？就不難看麽？”

  荼靡抿著嘴兒微微一笑，決定助蘇碧落一臂之力。

  “是啊，”她轉了下玉笛，負手走了過來，在墨子宸麵前立定，“這次在薩圖府見到蘇夫人，我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可是，大將軍，你可知道蘇夫人受了委屈之後，為何不去西夏，偏要到南蠻去呢。在她受盡委屈的時侯，還在想著找到我，替你師父求到相思子，還在想著找到我，治好自己的不孕之症。這樣賢惠懂事的妻子能夠失而複得，大將軍你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蘇碧落聞言，回眸對荼靡調皮的眨了下眼睛，遞了一個默契十足的微笑。

  荼靡也向微微莞爾回應。

  墨子宸愕然半晌，輕微歎氣，走到蘇碧落麵前，拱手作了一個揖。

  “夫人，知道你受委屈了，相公這廂陪罪了。”

  他直起身子來又討饒：“隻是，這跪雞蛋，我看就免了吧。這……這處罰不是太兒戲了麽？”

  “啊？太兒科了，那我再加一項處罰吧。”蘇碧落故意會錯意，捉弄墨子宸。

  墨子宸連忙搖手道：“不用，不用，一項足夠了！”

  蘇碧落、荼靡、映月、入畫四個女人霎時“咯咯咯”笑起來。

  蘇碧落笑道：“這麽說，你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