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已經四個月過去了，等到柳如煙回到燕京都半年了，如果到時蘇碧落還懷上孩子，那就要墨子宸納了柳如煙吧。

  老祖宗如是想。

  “這不是不給媳婦兒機會，而是要為我們墨家的香火著想啊。”老祖宗找孟靜嫻商量時一肚子苦水，好像十分委屈似的，“誒，媳婦兒是好，可是太我行我素了一點，她也不能不為墨家考慮的不是？”

  “是啊，”孟靜嫻也輕歎，“我想她可以理解的。這柳如煙是柳澤的女兒，若非出了意外，其實從小就該生活在我們府裏的，和子宸順利成親，早該是我們家的媳婦兒了，這就不關蘇碧落的事兒了。這如煙長得也美，為人也明理，這會兒出去做事，同西夏太子談判，不也順順利利的麽？可見，這如煙是有才能的，聰慧的，這樣的人，堪成為子宸的妾室。”

  “可不是，”漠鳳至拍了下扶手，笑著表示讚同，“媳婦兒，你這話我愛聽。如煙命運不濟，以致於名聲不好，這當不了正室，當個側室肯定沒問題的。容貌、才華、性情都配得上子宸。隻是子宸不知道能不能答應。如果他答應了，碧落再反對也沒有用。”

  “的確如此，”孟靜嫻又跟附和，“關鍵在於子宸。上一回，如煙剛認親的時侯，我見子宸並非堅決反對。子宸是我生的，我了解他，他也是個重情義的孩子。隻不過，這些日子，眼見子宸也不去練兵了，天天隻和蘇碧落形影不離，天天親自傳授她武功，把她寵上了天，卻不知道，如今再提這話，蘇碧落再和他鬧別扭，他會不會又改變了主意。”

  “什麽？”老祖宗變了臉色，“子宸堂堂一個天下兵馬大將軍，居然丟下三軍將士不教，跑去教她一個人。她那文文弱弱的樣子，能練出什麽名堂？隨便叫個小將來都能教，還用得著子宸親自出馬麽？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你說到時侯真的把這個家交給他，還得了麽？”

  “這……”孟靜嫻又把話收了回去，“這也不一定，國家大事她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那府內的事想必她也得心應手，隻不過，子宸寵她，她的心眼兒又活，說風就是雨的，整個將軍府要跟著雞飛狗跳。”

  “對嘛，所以我說一定要多個女人在子宸身邊，懂事又賢惠，時時提點子宸才行。你說呢？”漠鳳至鼓動著。

  孟靜嫻這才有點了悟漠鳳至的心思，原來她就是這麽堅決的想要柳如煙進門，又像是要和孟靜嫻商量點兒什麽似的。

  “娘，你要是有話，就直說吧，媳婦聽著。”孟靜嫻微微往前傾著身子，豎起耳朵傾聽。

  漠鳳至長歎：“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看起來，我這大孫子是不會同意讓如煙進門，碧落更不用說了，沒搞點事兒出來破壞就不錯了。所以，我想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咱們就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到時侯，孩子出來了，那蘇碧落想不認也不行啊。”

  “可，可這怎麽生米煮成熟飯呢？”孟靜嫻眨巴著眼睛，“子宸性格那麽倔，怎麽好強迫他？”

  “誒，你不會讓他……”漠鳳至附在孟靜嫻耳邊嘀咕起來。

  彼時，那墨羽也來了信，說遊曆了西夏近四個月，總算探尋到荼凰羽的後人的下落。原來，荼凰羽當年被墨湘君所殺，卻有一個親生女兒因正好和奶娘外出遊玩，躲過了一截。

  該女名喚“荼靡”，天資聰穎過人，生得傾城絕色，喜著白裙，擅使綠笛，憑借父親荼凰羽留下的醫學典藉，再加上之前父親所傳授的醫學基礎，習得了一身好醫術。

  奶娘去世之後，荼靡便四處尋訪武林高手，專心習武，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為荼凰羽報仇。近些年，聽說荼靡習武有成，四處懸壺濟世，行俠仗義，倒是為自己博得了一個“醫仙”的諢號。

  墨羽四處查探之下，總算得知此事，然而醫仙“荼靡”萍蹤難尋，飄浮不定，不知在哪兒遊曆。故而墨羽正四處探訪，希望能盡快找到她的下落。

  蘇碧落收到信之後，就同墨子宸講：“既然此女專心習武，心心念念想為父親報仇，如今武藝習成，想必會到南蠻去，如果西夏再沒她的消息，可以讓墨羽到南蠻去，或許會有所獲。”

  “言之有理，我就讓令人給他送信。”墨子宸也同意這樣的判斷。

  “如果當真是到了南蠻，請墨羽一定要掌握分寸，既不要讓荼靡傷了墨湘君，也不要讓荼靡覺得墨羽在幫墨湘君，如此，方才可行。隻要墨羽行事得當，我想，隻要說明來意，讓荼靡知道相思子是為了救尉繚子的夫人花寂月，那她一定會舍得的。即便沒有相思子，應該也知道哪裏可找到紅色相思樹的種子。”

  “好，一切聽夫人的。”墨子宸當下令人寫下，隨即就給墨羽飛鴿傳書。

  待柳如煙回來那日，早早的，蘇碧落應該被一陣鞭炮聲吵醒。

  她睜開惺鬆的眼睛，從紗帳探出腦袋，想看看發生了什麽天大地大的事情。

  可是哪裏看得清楚？

  蘇碧落便把外麵丫頭喚進來問。

  正巧是入畫當值，她進得來站在屏風外回道：“稟夫人，是柳如煙回來了。她一大早已經去朝廷交差，這會兒正是下朝，三位大將軍也跟著一起回來了。誰曾想，老祖宗和老夫人準備好這麽大的陣仗迎接她呢？把我們這些下人也都嚇一跳。”

  “怎麽了？”蘇碧落聽出了弦外之音。

  “都在為夫人打抱不平唄。”入畫牢騷滿腹，喋喋不休，“都說夫人才是為了北漠，為了將軍府鞠躬盡瘁的人，而她柳如煙算什麽，就算是跟拓拔驍交涉，那也是你這前人先種的樹，她這後人才乘的涼。這怎麽迎接的儀式這麽熱烈？以前多少次夫人回府，也沒見老祖宗和老夫人這麽熱情過啊！”

  “哦，是這樣……”蘇碧落心裏莫名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