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所有商號的賦稅都登記造冊，繳納的差不多了。漠峻逸眉開眼笑，喜不自勝。

  國庫充盈固然令他高興，沂蒙關傳來的捷報也令他龍心大悅。

  墨家軍果然驍勇善戰，一個多月，就將所失城池盡數又奪了回來，一直把陵亦塵趕出了沂蒙關外。

  然而，死傷亦是慘烈的，幸好後援糧草兵力不斷補充。先是墨子騫和墨子安押送了一批，後麵墨鈺和墨文也押送了一批。

  如此，這一仗便是從春天打到了夏天，再用不了多久，當可凱旋而歸。

  彼時，南蠻已經得知陵亦塵背信棄義，一意孤行。

  如今眼看寧王事敗，墨家軍驍勇，煮熟的鴨子又飛了，陵亦塵自然氣得整個人都要抓狂了。

  墨湘君又去信，指責他背信棄義，如今這一切惡果，就由他自己承擔。

  陵亦塵惱羞成怒，隻能把滿腔怒火全部發到軍妓上。那些軍妓，一聽說陵亦塵找她們，就嚇得瑟瑟發抖，抽鞭子滴蠟，無惡不作。

  到了夜晚，軍妓營裏的哀嚎聲有多大，就證明陵亦塵的怒氣有多大。

  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他腿軟體虛，戰敗亦是再所難免。

  最後一役之中，墨子宸的一記穿雲箭射穿他的肩胛骨，已經夠他養個大半年了。

  其實，墨子宸手下留情了，若非念在蠻語珂的份上，不想讓她這麽早就成為寡婦，一箭穿喉，他從無失手。

  隻是此時的墨子宸，並不知道這一念之仁，會為將來埋下禍患。

  暫時，這仗是贏了。

  到了仲夏，陵亦塵掛白旗和議，墨子宸代表朝廷與東陵簽下和議書，也就準備班師回朝了。

  此時的燕京，卻並不因此而安寧。蘇碧落卻把德昌號經營得風生水起。

  至於她是如何把德昌號弄到手，還得從哈蒙和墨子靈這對“鴛鴦殺手”說起。

  那天夜裏，他們遵從蘇碧落的指示，再度夜潛蘇府。

  這回，他們沒有把劍架在蘇德昌的脖子上，隻是給蘇德昌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和一樁好買賣。

  “想先聽壞消息呢？還是先聽好買賣？”墨子靈依舊蒙著麵，氣定神閑道。

  蘇德昌沒好氣：“壞消息吧。”

  這段時間夠背了，一下子虧損那麽多，對於視錢如命的他來說，再壞的消息，也已經震撼不了他。

  墨子靈眸底閃過一絲神秘，壓低了聲音：“你的好妻子萱娘以及你的好兒子蘇柏青並非是被賊人擄走，而是被將軍夫人蘇碧落救走。如今母子倆好好的在將軍府裏生活著呢。”

  “哼，果然是這樣，這個臭丫頭，活得不耐煩了！”蘇德昌咬牙切齒，額角的青筋爆突。

  墨子靈譏諷道：“人家活得好好的，可沒有不耐煩。蘇碧落如今是皇帝麵前的紅人，深受天子喜愛，與大將軍也圓房了，聽說感情也不賴。偏偏你卻那麽虐待她的娘親和親弟，你說她會饒過你麽？萱娘和蘇柏青身上的傷似乎不輕啊！”

  蘇德昌臉色由鐵青轉為蒼白，後來又化為一陣紅一陣白，大約心裏也如同臉色一般忐忑不安吧。

  墨子靈再施壓力，直勾勾的盯著蘇德昌的小眼睛：“你不會傻傻的認為她不會再找你算帳吧？你可聽聞，你這寶貝女兒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你認為她會放過你麽？”

  蘇德昌小眼睛裏麵的瞳孔霎時緊縮，陰鷙得可怕：“哼！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翻上天？她有幾斤幾兩重，我還不知道。”

  這麽說的時侯，他的心裏其實已經掠過了一絲不安。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這個蘇碧落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像他養大的熟識的那個蘇碧落了。

  墨子靈冷笑：“千萬別這麽小看人。蘇碧落雖然不強大，可是大將軍和皇帝，哪個是省油的燈？哪個是你惹得起的？隻要她在他們麵前撒撒嬌，掉掉小眼淚，保管你吃不了兜著走。憑你女兒的相貌，這並非不可能，我可聽說，他們倆都對你女兒憐愛得很呢。”

  蘇德昌心頭像壓著千斤大石似的：“說吧，好買賣又是什麽？你不會隻是來嚇唬我的吧？”

  “當然不是！”墨子靈終於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來結上次買賣的尾款，你還有五萬兩銀子沒給呢。另外，再同你談樁買賣，想要你女兒的腦袋麽？或許應該這麽問，想要你女兒、你兒子和萱娘的腦袋麽？”

  蘇德昌沉默了，隻聽得他把牙齒咬得卡硼響。

  墨子靈繼續敲邊鼓：“提個醒，你不會認為萱娘真的會無視她爹娘的仇吧？以前她委屈求全，不過是沒有靠山。現在，她劫走萱娘和蘇柏青，正是為了沒有後顧之憂的對付你。天下兵馬大將軍墨子宸打了勝仗，全國皆知。等到他回來，要摘他們三個人的腦袋，我們也沒有把握了，要做買賣就趁現在。”

  “說吧，價錢多少？”蘇德昌終於“沉不住氣了。

  “一顆人頭五萬兩，三顆人頭十五萬兩銀子。這次連同上次的尾款，就給十萬兩吧，讓你押五萬兩後結，如何？”墨子靈還講得很有人情味兒。

  “成交！”

  蘇德昌因為有了一次交易，讓疑心甚重的他多少缷掉了一些防備。沒有更好的選擇，他隻能答應。

  “那麽，同上回一樣，寫個欠據吧。”墨子靈淡淡的說道。

  蘇德昌依言而行。

  墨子靈收了欠據，跟哈蒙破窗而出。

  回到將軍府後，兩個人在蘇碧落房間裏笑了好久。

  “喂，笨石頭，這銀子這麽好賺，以後我們可以雙雙飄蕩江湖，以此謀生，你看如何？不出兩年，我們也是千萬富豪了啊，哈哈哈——”墨子靈得意忘形了。

  蘇碧落一掌拍在她的後腦勺上，嗔道：“想多了，妹妹！”

  “咳——”墨子靈斂了笑，輕咳，“想想嘛，又不犯法。”

  “哼，子靈，把那欠據給我，然後把墨狄找來。墨文不在，也就隻有他會咬文嚼字了，讓他來幫我寫一份禦狀！”蘇碧落利落的吩咐。

  “好咧——”墨子靈爽快的應允，蹦蹦跳跳去找墨狄，臨走，還把哈蒙拉了出去。

  哈蒙就在門口守著，與墨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