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現場長久的沉默，眾人屏氣凝神，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陳老。

  這個請求，應該算是合理的吧。

  兩個小家夥也是經曆過生死的，陳媛媛為了周小平，連承齊孟都敢得罪，甚至差點連命都沒了。

  而周小平更不用說了，為了給丫頭報仇，與妖人齊孟約戰瀾湖，作生死鬥。就衝著這股決心，應該不成問題吧。

  長輩們都看得出來，兩人對彼此都有意思的。

  卻沒人注意到站在最後方，陳寒那一臉陰沉的表情，猙獰得嚇人。

  “唉……”一聲長歎，陳老無奈的笑了笑。

  這笑容有點慘淡，不過可以看出，這應該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笑容。

  “這個，恐怕老夫沒辦法答應你。”

  陳老的一句話，就像是深水的炸彈，在眾人心中蕩起了無數漣漪。

  這……不對吧？你陳家百般拉攏，現在人家周天師都主動說要站隊陳家了，怎麽你老人家就不樂意了呢？這是把人往外麵趕呀！

  陳媛媛輕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看著一手將她帶大的親人，心頭苦澀，卻沒有說什麽。

  周小平深深看了一眼陳媛媛，沒有多說什麽，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擾陳老休息了。”

  這是他硬生生的憋出的一句話，他知道現在不該問原因，陳老這麽說應該有他自己的打算。

  “爺爺，你好好休息吧。”陳媛媛握了握陳老的手。

  “丫頭，你會怪我麽？”突然，陳老睜開眼。

  陳媛媛微微一笑：“從小到大，爺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媛媛不會怪爺爺。”

  陳建國欣慰的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當眾人離開，蔡老卻留了下來，作為相識多年的老友，他太了解陳建國這個人了。

  “老陳呐，你不厚道呀。”

  陳建國微微張口：“還行吧。”

  蔡老冷笑：“怎麽叫還行！那兩孩子能走到現在也不容易，現在周天師都這麽主動了，你還有什麽顧慮呢？”

  陳建國不說話了。

  蔡老微微歎息：“是因為陳寒麽？”

  也不等陳建國發話，蔡老自顧自的說道：“別人不清楚，可作為媛媛的師傅，我多少知道一點，他喜歡媛媛吧？”

  陳建國微微歎了口氣，算是默認了。

  蔡老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水輕抿了一口繼續說道：“青梅竹馬，而且郎才女貌，確實挺般配的，要不是半路殺出個周天師，我倒是覺得那小子配得起媛媛來。”

  “陳寒他是我看著長大的，那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心性有點急躁。”

  “所以，你拒絕周天師的請求是想讓陳寒自己死心？”

  “算是吧，媛媛一直把他當哥哥看待，我想他應該能明白的。”

  “不說這個了。老蔡，這些年，那丫頭沒少讓你費心吧。”陳建國輕聲說道，語氣中多了幾分玩味的笑意。

  “嗨！有這麽個鬧騰的徒弟，能不費心麽？那丫頭跟我在茅山學道這些年，第一天就把差點把祖廟宗堂給燒了，害得我差點以死謝罪。”

  “嗬嗬。”

  “還有，你也知道那丫頭性子，要是決定的事情，兩頭牛都拉不回來。之前龍虎宗的比鬥，她興匆匆的跑去參加，第一輪就被淘汰了。那時候哭得傷心呀，第二天就逼著我要修煉，害得差點連腰都挺不直。”

  “最近還鬧騰嗎？”

  蔡老想了想似是解脫一般笑了笑：“鬧呀，怎麽不鬧，記得周天師第一次來陳家吧，那丫頭後來就女扮男裝跑去調查人家，人家進了什麽屍魂湖，後來似乎吃了點虧，我問她她死活不願意說。”

  “這丫頭……”

  一說到關乎陳媛媛的事，蔡老便講了許多許多。這是他的師傅，卻把徒弟當成自己孫女一樣對待的老人家。

  “所以，媛媛的身世，你沒有告訴別人吧？”陳建國突然插話。

  蔡老頓了頓，閉上了閑談，歎息道：“除了掌門真人和老白，就我們兩知道吧。”

  “你想告訴她真相麽？我怕那丫頭受不了打擊。”

  “她有知道這件事的權利。以後的路要怎麽走，就讓她自己選擇吧。”

  陳建國說完微微歎息：“一晃就是十八年，真是歲月不饒人呐。”

  ……

  周小平回去了，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電腦桌前戴著耳機情緒略顯激動的白鶯鶯。

  這姑娘似乎是在遊戲中跟什麽人吵架。

  對方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男生。

  “小哥哥，睡屍嗎？會嚶嚶嚶的那種喲。”

  白鶯鶯沉浸在遊戲之中，也沒留意周小平回來了，破口大罵：“睡你媽批！老娘這年紀都能當你太太太祖奶奶了！”

  說完，白鶯鶯摘下耳機，很是不屑的丟到桌麵上，然後微微往後靠著椅背，修長渾圓的大腿直直的架在了桌子上，一隻手十分熟練的從衣兜裏麵取出一包女士煙，然後習慣性的將煙嘴朝下在桌麵上敲了敲，刁在了嘴裏，指尖摩擦，星火就出來了，點燃了香煙。

  “這個點煙的方式不錯，可以教教我嗎？”周小平在背後冷不丁的說道。

  “教你媽個頭！老娘現在……”

  白鶯鶯說著說著突然間就停了下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在廁所吸煙被老師撞見的不良學生一樣，連忙叫煙頭掐滅，然後直挺挺的彈起身來，微微垂下頭，用十分輕柔的聲音對周小平說道：“主人，您回來啦。”

  周小平在白鶯鶯之前坐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上麵還殘留著她坐下的塌印，從煙盒子裏麵抽出一根香煙，拿起來看了看。

  女士煙，這丫頭才出來多久，居然就抽上這玩意了。

  還玩著往下最流行的吃雞遊戲呢，可真夠潮的。要不是知根知底，他還以為養在自己家裏麵的女人，就是個十七八歲的時尚少女呢。

  跟他原本猜想的僵屍很不一樣，那些隻會蹦跳蹦跳的僵屍，相比於活潑脫跳的白鶯鶯來說，簡直弱爆了。

  周小平側過身來，看著白鶯鶯，沒有任何的情緒表現。

  經過和劉芒與小黑的接觸，他明白了，這些邪祟其實跟人類是一樣的，都會有喜怒哀樂，有自己的感情存在。

  就連一具產生了靈智的屍身，也有自己的愛好和興趣，走到街上，就像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女生一樣，會哇哇亂叫，會對事物感到好奇，會鬧會笑會罵人。

  將他們歸為異類，實在有些欠妥呢。

  “主人，時間不早了，您想睡覺了麽？鶯鶯這就去準備。”白鶯鶯找了個理由，十分乖巧的跑去石棺那邊，正準備整理衣物。

  “憋得很辛苦吧？”周小平突然開口。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