峴G某公寓頂層複式樓內，何正源穿著睡衣，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著白酒，吃著幹花生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小蓮在樓上敷過麵膜，也穿著睡衣邁步走了下來：“都多大歲數了，怎麽還跟小孩似的，耍臉子？”

  何正源掃了一眼小蓮，沒有吭聲。

  小蓮邁步走到酒櫃旁邊，取出半瓶紅酒，拿著杯子過來問道：“我給你弄點菜吧？”

  何正源低著頭，麵無表情的說道：“你要是來勸我去幫張永佐辦事兒，別怪我跟你翻臉。”

  小蓮聞聲擰開紅酒塞兒，沉默半晌後說道：“這事兒你還真得去。”

  “去個JB！”

  何正源一聽這話，瞬間就火了，站起身喝問道：“這是什麽活兒？傻B都看出來，一個幹不好，腦袋就搬家，你還把我往前麵頂？你他媽拿我當什麽，擋槍的馬仔嗎?”

  “你吼什麽，好好說行嗎？”

  “我跟你好好說什麽？”何正源十分激動的指著自己胸口說道：“小朱沒了，誰他媽問過我一句心裏舒服不舒服啊？你知道下麵的兄弟怎麽看我嗎？你知道我去餐廳之前在幹什麽嗎？小朱的親大哥，扇了我四五個嘴巴子，我他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蓮拿著酒瓶子，看著何正源沉默。

  “……小蓮，我自從跟你在一塊，有過一件事兒辦的違你心嗎？你讓我往東我往東，你讓我往西我往西，我他媽比一條家養的狗還聽話吧？”何正源啪啪的拍著自己臉蛋子吼道：“這是什麽？是臉嗎？！艸你媽的，你耳朵沒聾吧，能不能聽見碼頭工會裏的那幫人背後怎麽說我？……他們說我是吃軟飯的，說我天天去健身房上器械，才給你伺候明白了。說我五十多歲了，還幹這個活兒，也挺不容易的，他們得可憐可憐我。”

  小蓮怔怔的望著何正源，心裏完全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

  “小蓮，讓你自己說，這些年我靠過你什麽？反而我把自己的命給你了，對嗎？老子是活不起了嗎？我他媽就是不在工會，不在盛世萬豪，我吃不起一口飯嗎？”何正源借著酒勁兒，暴跳如雷的吼著：“我為啥忍這些？因為我和你接觸過，我他媽就像個傻B一樣的愛上你了。所以我自己陷裏了是活該，死了都沒話說，誰也不怨。我不跟任何人解釋，也從來沒有埋怨過你，因為我知道你經曆了之前的事兒，心裏極度沒有安全感。所以你想自保，我幫你；你想更進一步，我還幫你……我都這個歲數了，一輩子東跑西顛，也他媽沒個窩……而你讓我有了，那我為你死了都行。可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他媽是個什麽啊？我就是一個到了關鍵時刻會被推出去的人，而你卻坐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

  “老何，我要是不愛你，我給你生孩子嗎？”小蓮聲音顫抖的坐在沙發上問了一句。

  何正源怔住。

  “我不是想給你推到前台，而是張永佐讓你去辦這個事兒，一定是有他的想法。即使他不考慮到你，也會考慮到我吧？他如果害了你，那我和他之間的關係還存在嗎？他們失去了碼頭工會這個助力，以後還玩的轉嗎？”小蓮站起身，眼圈通紅的說道：“……我答應張永佐的很多要求，也是為了我們……為了家你明白嗎？我們已經泥足深陷了，沈天澤要反殺回來，咱們誰都活不了……以前死了就死了，敗了就認了，可我們現在有孩子了，你明白嗎？”

  何正源怔怔的看著小蓮，突然笑著說道：“你還是想讓我去？”

  “……你隻需要露個麵就行。我跟張永佐說了，讓352團的阿久找其他人帶隊，你隻要跟著去就行。”

  何正源聞聲拿起酒瓶子，笑嗬嗬的看著小蓮說道：“……他媽的，我這輩子好像都逃不出你手裏了，一個孩子把我命都擺平了。行啊，我可能該著就得因為你死。”

  “老何，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睡覺吧，我出去。”老何拿起外套，轉身就往外走。

  “老何！”小蓮攥著拳頭喊了一聲。

  何正源陰著臉走到門口，頭都沒回的摔門而去。

  小蓮皺著黛眉，撲咚一聲坐在沙發上，怔怔的望著紅酒瓶子半天，突然舉杯一飲而盡。

  ……

  邊J總部。

  沈天澤插手看著金泰宇，陸相赫問道：“大鬆在養傷，你倆研究一下，看看誰過去。”

  “我去吧，還是原班人馬。”金泰宇打著哈欠回應道。

  “別了。”陸相赫輕聲插了一句：“你上次的老傷都還沒好利索，這次我來吧。而且打仗沒有司令老親自上場的道理，你說是吧？”

  “嗬嗬。”沈天澤聞聲會心一笑。

  “你看見沒，這是不平衡了。”金泰宇指著陸相赫，看著小澤說道：“這是管你要獨立自主權呢。”

  “別說自主權了，你們誰要願意，我都恨不得把自己這個座位讓出去。”沈天澤擺手回應道：“我他媽是弄煩了。”

  “虛偽。”陸相赫話語簡短的評價道。

  “拙劣的表演。”金泰宇也點了點頭。

  “艸！”沈天澤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你倆怎麽還不信呢？我一點不騙你，隻要是咱們公司內部，有人能把我這一攤接過去，我真可以下課。老子哪怕白讓出去一點股份，也樂意當個閑散人員陪陪老婆孩子啊！”

  二人聞聲沉默。

  沈天澤點了根煙，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繼續說道：“上個月，我二大爺進醫院了……你們誰知道？”

  金泰宇聽到這話一愣。

  “老頭歲數大了，病也不太好。”沈天澤抽著煙說道：“可養了我們三個孩子，現在卻沒一個能留在身邊照顧的。這一說我不想做了，你們就覺得我是扯假話……可說句實在的，這幾年我是真累了。明知道自己屁股底下坐個火爐，可你就是走不了。”

  “那沒辦法，你自己選的。”陸相赫歎息一聲回應道。

  “抓緊弄完吧，等一切結束了，我就真得歇歇了。”沈天澤歎息一聲，雙眼憧憬著說道：“……陪陪家人，每年拿著股份分成，當個富貴閑散人多好。”

  “嗬嗬，眼前的事兒還沒解決呢，這又開始做夢了。”金泰宇輕笑著回應道。

  “真他媽掃興。”沈天澤翻了翻白眼，掐滅煙頭說道：“行了，不扯了，誰去就趕緊出發吧。”

  一個小時後，陸相赫帶人乘車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