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別苑。

  吳老看著臉色蒼白的小蓮，輕聲問了一句：“你的傷還沒好，就到處亂跑啊。”

  小蓮聞聲一笑，精神頭很足的說道：“在其位，謀其政啊。我想休息，可是有人不想讓我休息啊。”

  吳老端起茶杯，沒有回話。

  “您怎麽有雅興來這兒了？”小蓮很好奇的問了一句。

  吳老沉吟半晌，插手說道：“見一個朋友。”

  “這裏風景挺好的。”小蓮笑著說道：“以後我約人也約這裏，談不成事兒，也有個好心情嘛。”

  吳老插著手掌，突然問了一句：“前段時間我沒在國內，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想問問你，為什麽突然要跟盛世萬豪撕破臉？”

  小蓮仔細思考半晌，抬頭回應道：“為了未來。”

  吳老靜靜聽著，沒有接話。

  “從近期利益看，跟盛世萬豪綁在一塊，我們或許會分到一些切實利益，因為賭場的收入確實不可小覷。”小蓮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而是就事論事的說道：“可從長遠的利益來看，再過一些年，碼頭工會可能被傀儡的就不僅僅是一個會長了。我們的中高層會在這種躺著都掙錢的環境裏喪失意誌，任憑盛世萬豪擺布。因為錢是從他們那裏分來的……到那時候，盛世萬豪甚至可以左右碼頭工會的選舉，有可能沈天澤一句話，就能選會長。”

  吳老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小蓮輕聲繼續補充道：“盛世萬豪這些年對外宣稱，碼頭工會是兄弟單位。就拿一件小事兒來說，他們那邊搞年會，我們這邊大量的中高層都會被邀請……這些人拿著盛世萬豪給的錢，給的蠅頭小利，私下裏有些事兒，都不會跟會裏打招呼，而是私下就幫盛世萬豪辦了。吳老，這種狀況不可怕嗎？”

  吳老拿起雪茄，低頭剪開煙嘴的說道：“你就沒有私心嗎？”

  “我不是聖人，當然會有自己的私心。”小蓮非常坦誠的說道：“不趕走盛世萬豪，我永遠隻是個傀儡，沈天澤高興就用我，不高興隨時可以找人取代我。我一個女人，在位的時候或許可以自保，但有一天我不在這個位置了，一旦出點什麽事兒，誰能護著我？”

  “這話還算實在。”吳老點頭。

  “我來就是說實在話的。”小蓮臉色非常認真的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要搞選舉，想進市政班子，競選政府工會主席。可盛世萬豪一直在用關係卡著這事兒，他們怕我上去了，就脫離了掌控……對我而言，不上去，就沒有自保的能力；可想上去，盛世萬豪又卡著我……境地兩難，我必須跟他們撕破臉。而對於碼頭工會來講，再過幾年，我們的人一旦被同化，這個組織就變成了沈天澤的政治砝碼，而非峴G本土組織。到時候我再想發力，也無力回天了。”

  吳老仔細斟酌半晌：“我聽懂了。”

  “吳老，撕破臉一定會有陣痛，但我希望咱們能站在一條線上，扛過這一關。”小蓮攥著拳頭說道：“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唉。”吳老歎息一聲：“你也不容易。”

  “……望您體諒啊。”小蓮立馬給吳老倒了杯茶。

  “在這段時間，我不會帶頭給你添麻煩的。”吳老終於表態：“你要把工會往好路上領。”

  “一定！”小蓮重重點頭。

  一個小時後，小蓮趕往下一個元老的家裏，準備遊說穩定內部。

  吳老坐在石亭內，拿著陸濤留下的紙條，若有所思。

  ……

  海上，貨輪內。

  陸濤拿著電話衝二胖問道：“你那邊進展怎麽樣？”

  “他媽的。”二胖無語的搖了搖頭：“工會這幫老家夥都太精了，他們才不會輕易表態呢。我說的口幹舌燥，人家就是不接話茬。”

  “嗬嗬，這也正常。”陸濤笑著應道：“目前局勢還不明朗，他們肯定觀望啊。”

  “是唄，起碼從表麵上看，我們在峴G是輸了啊，連落腳的地方都賣了。”二胖點頭應了一聲。

  “得想個招，再給碼頭工會點一把火，”陸濤皺眉說道：“催著元老表態。”

  “這個思路可以。”二胖和陸濤算是臭味相投，兩個人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都一樣。隻不過二胖更喜歡待在幕後，也很少願意明確表態。

  陸濤站在甲板上思考一下說道：“我一會給小澤打個電話，跟他商量一下。”

  “好，”二胖點頭：“有信立馬告訴我。”

  “嗯。”

  二人結束通話。

  ……

  溫Z，駱嘉鴻回到住所後，立馬衝古瀟說道：“老弟，咱們得換個地方。”

  “管誰叫老弟呢？”古瀟無語的回應道：“你對我客氣點行嗎？”

  “嗬嗬。”駱嘉鴻一笑：“行，大哥，咱不能在溫Z待了。”

  “怎麽了？”古瀟問了一句。

  “我在杭Z的一個眼線被警察抓了，是駱嘉俊搞的鬼。”

  “他吐了？”

  “嗯。”駱嘉鴻點頭。

  “媽的，太沒原則了。”古瀟皺眉罵了一句：“你這都安排的是什麽人啊？”

  駱嘉鴻無奈一笑：“現在能給我辦事兒的，十個有九個都是為了錢，吐了也正常。”

  古瀟一愣。

  “你不是。”駱嘉鴻難得真誠的說道：“好的時候，身邊朋友兄弟無數，但我做夢也沒想到，最後跟我在一塊的，是來的最晚的你。”

  古瀟擺手回應道：“得了吧，你可別給我洗腦了。”

  “嗬嗬。”駱嘉鴻拍了拍古瀟的肩膀：“你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進藏區。”

  “行。”

  古瀟點頭。

  駱嘉鴻說完就奔著室內走去。

  ……

  三天後。

  進藏的大巴車上，古瀟低頭看著小說，也不吭聲。

  駱嘉鴻打著哈欠，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扭頭衝著旁邊的兄弟問道：“武子，咱們還得多長時間？”

  “七八個小時吧。”

  “媽的，坐的累死我了。”

  “滴玲玲！”

  話音剛落，電話鈴聲響起，古瀟隨手接了起來：“喂？你說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

  駱嘉鴻難得見到古瀟情緒波動這麽大，隨即扭頭看向他問道：“怎麽了？”

  古瀟擺了擺手，扭過頭，捂著電話聽筒，跟對方嘀咕了半天後，才臉色煞白的掛斷了手機。

  “到底怎麽了？”

  “……我可能去不了藏區了。”古瀟皺眉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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