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市局會議室。

  局長親自坐鎮，端起茶杯說道：“李明說說情況。”

  “……死者趙寧（瘤子），本地人，無業，有兩次前科，一周前因為尋釁滋事被刑事簽捕，兩天前因重度甲亢被取保候審。死者張曉鵬(小牛），本地人，無業，有三次前科，基本都是尋釁滋事，傷害等罪名。最後一名死者是劉泉，新城分局治安大隊第二中隊中隊長……據劉泉一個同事證實，昨晚七點半，他和劉泉受趙寧的邀請，去了回民區富順酒樓吃飯。飯局持續了不到四十分鍾，眾人又去了東東夜總會唱歌……主要花銷都是趙寧承擔的。劉泉同事也說，瘤子這麽做，隻是想謝謝劉泉，因為他取保的事兒，是劉泉幫他辦理的。事後，劉泉的同事因為家裏有事兒，就先走了……而劉泉則是把趙寧，還有張曉鵬送到了紅樹小區……11點十五分案發。作案嫌疑人，先是用刀殺害了趙寧，然後又用暫時無法辨別的利器殺害了劉泉……最後在追攆的過程中，又用刀殺害了張曉鵬。”李明話語簡潔，邏輯清晰的說道：“我趕到現場後，第一時間尋找人證，但他們停車的地點是小區側門，地點很偏，作案時間又很短，所以目前沒有發現目擊證人。隻有距離案發現場一百米外的食雜店老板聲稱，他隻在案發後，看見有一個人從自己門前路過。”

  “現場有監控嗎？”局長問。

  “沒有。”李明搖頭。

  “作案動機可以找到嗎？”局長又問。

  “……我為了調查趙寧的資料和拿他取保的資料，就去過處理他的那個派出所。據派出所辦案人講，趙寧這人是個地痞流氓，他的生活圈子非常複雜，但最近與趙寧有過直接矛盾的……就是趙寧尋釁滋事一案的被害人何偉峰，外號鶴老五。”李明輕聲說道：“今天早上我們已經在找這個鶴老五了，但目前還聯係不上。”

  “他倆什麽矛盾？”

  “據辦案人講，這個趙寧曾經因為幫助盛世萬豪拆遷，就想強行以低價收購鶴老五的地皮，可對方覺得價格不合理，所以就連續發生了幾次衝突……並且趙寧在砸店的過程中，鶴老五的父親因為踢翻了盆燈，導致門麵店失火，並且被燒傷後，也沒搶救過來。”李明功課做的很足，案發短短十幾個小時內，就已經把案子吃的很深了。

  “鶴老五的父親死亡，與趙寧有直接關係，他有重大嫌疑啊！”局長沉吟半晌後說道：“先順著這條線往下查，但也不要放棄趙寧的其他線索。這個人既然是搞暴力拆遷的，那仇家少不了……我們要多點開花。”

  “是！”李明點頭。

  “95往後，我們這裏從沒有發生過一起惡性襲警，惡性殺害警務人員的案件。”局長臉色嚴肅的說道：“今天一早省公安廳就給我打電話過問了此事，分局治安大隊長，分局局長老王，都對此事很憤怒，很震驚。所以，這案子必須要破！從現在開始，我任10.21案專案組組長，李明任副隊長，爭取兩月內破案！”

  ……

  市局沒想到，盛世萬豪沒想到，甚至就連當事人之一的齊江川也沒想到，鶴老五這樣一個小人物，在壓抑後爆發，竟會掀起無數連鎖反應。甚至是改變了盛世萬豪的格局，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中午。

  齊江川趕到公司，正準備參加項目部的一個小會時，瘤子的一個朋友就給他打了電話，告知了瘤子的死訊。

  齊江川聽完之後，久久不能平靜，瞪著驚愕的眼睛問道：“……死……死了？他怎麽會死了？誰會衝他下手呢？”

  “不清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聽說的，小牛也沒了，還死了一個警察。”

  “什麽警察？”

  “就那個給瘤子辦案的，叫劉泉的。”

  “劉泉也沒了？！”齊江川臉上泛起不可思議的神色。

  “嗯，他也沒了。”

  “……！”齊江川呆愣許久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嘀咕道：“誰他媽幹的呢？啥目的呢，怎麽連警察都敢動？！”

  ……

  晚上七點多鍾，李明帶人來到了何老三家，做了簡單的調查。

  “他什麽時候走的啊？”李明抽著煙問道。

  “我爸辦完喪事兒他就走了啊。”何老三輕聲回應道：“他那個店被燒了，我爸辦喪事兒的錢，全是他拿的，我們想替他分擔，他也不幹……但那些錢是他用作店裏周轉的，所以出了這麽多事兒，他也不幹了，就跟著一個朋友去南方的廠子裏當技術員了。”

  “那他有聯係方式嗎？！”

  “有啊，”何老三點頭應道：“他有個手機。”

  “來，你把手機號碼給我一下。”

  “行。”何老三是完全不相信自己弟弟能幹出這麽大事兒，所以他很配合。

  “回頭我們可能要讓你弟弟回來一趟，去技術科做一下技術比對。這個來回的費用我們承擔，誤工費也有，如果能盡早排除他，我們輕鬆，他也輕鬆，是吧？！”

  “他要沒上崗的話，應該能回來。可要是已經上崗了，那就夠嗆了。”何老三笑著應道。

  “行，不急，你先寫電話，回頭我們溝通。”李明拿出了紙和筆。

  何老三聞聲趴在桌子上就寫起了鶴老五的聯係方式，還有目前的住址和自己的工作單位，聯係方式。

  “滴玲玲！”

  就在何老三配合調查時，李明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

  “……李隊，西河小區發生命案，我們已經到了現場。”

  “又發生了命案？！什麽情況？”李明愣了半天後，先是邁步走到了廚房，隨即才驚愕無比的反問道。

  “……從現場和作案手法來看，很像是昨晚的命案，而且死者的身份也確定了。”

  “什麽身份？”

  “死者魏建，外號小虎，是瘤子的鐵杆兄弟。”

  李明呆愣許久後說道：“不到二十四小時，四條人命，這不是蓄意殺人，這是失控的報複！”

  ……

  小虎家對麵，鶴老五渾身酸臭的坐在一家小店內，吃著羊雜湯，咬著大餅，扭頭看了一眼街道旁邊停滯的七八台警車，沒有一絲慌亂，眼睛裏隻有……一股死氣……

  不到二十四小時內，兩起案件，四條人命，這引起了市局，乃至省公安廳的高度注意。一起報複性的凶殺案，很快轉變成了帶有任務性質的必破案件。

  而這一切，都是由盛世萬豪的高層，私自做主，用低劣手段強行拆遷開始的。

  沈燼南歸來後磨刀刀霍霍，先是閃電般的幹掉了董翰，隨後又正在苦思下一個突破口在哪兒……

  他需要理由，需要一個讓誰都無法反駁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