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村亂墳崗附近。

  九哥剛讓老韓打完電話，就聽到了馬克喊陳浩的聲音，隨即他扒開苞米杆子喊了一聲：“小克，回來！”

  話音落，馬克與陳浩就彎腰鑽進了苞米地。

  “小澤他們呢？”陳浩問了一聲。

  “他們已經走了！”九哥喘息著罵了一句：“警察怎麽會這麽快的就盯上來！”

  “亢亢亢……！”

  話音剛落，苞米地外就泛起了槍響，緊跟著大鬼咬牙切齒的罵道：“艸你媽的，有警察！”

  “放下槍，我們市公安局的……！”

  “艸！”陳浩聽著外麵的動靜，立即提醒了一句：“後麵的追上來了！”

  “踏踏！”

  陳浩的話剛說完，苞米地內就傳來了有人走步的聲音。因為大鬼他們一直在後麵追九哥，而此刻苞米杆子全都一人多高，兩幫人雖然相互看不見，但隻要離近了就能聽到對麵的動靜。

  “外麵有警察，後麵又他媽有人跟著，這不好跑！”馬克擰著眉毛喊了一句：“這樣，我先衝出去把人引開，你們稍等一會再跑。過了亂墳崗直接就往山上紮，進了山，那就能出去了！”

  “你們仨走，我留下！”老韓突然插了一句：“我是九兒的司機，一露麵，他肯定以為他跟我在一塊！”

  “別扯淡了，你這麽大歲數……！”馬克張嘴就要反駁。

  “刷！”

  老韓聞聲擺手，直接豎起三根手指說道：“老九，我留下有三個原因！第一，我報你當年救急之恩，沒有你掏錢，我爸是活不過那年的；第二，我報你這些年的供養之恩，曾經你給我花的每一分錢，我都沒有拒絕過，因為我知道當你不行了，我一定會倒在你前麵！第三，這些年我沒拿自己當你司機，而是朋友……說實話，肖國濤死的時候，我想過要走，但你對二胖的處理方法，又讓我決定留下來……老九，臨別前我送你一句話，當一個好大哥，遠比當一個老板更得人心！我不希望你老九東山再起之後，身邊能讓你信任的，依舊隻是一個司機，一個馬克！”

  九哥聞聲木然流著眼淚，咬著鋼牙一動不動。

  “嗬嗬，咱四十多歲的友情，已經不需要哭著挽留或相送，還是淡點好，在心裏就好！”老韓笑著補充一句後，伸手就推了一把九哥：“準備走吧！”

  “九哥，我留下！”馬克低吼著喊了一聲。

  九哥眼淚劈裏啪啦的落下，整個人站在原地沒動。

  “噗咚！”

  就在這時，老韓突然竄出苞米地，衝上土路，抬槍就對準了苞米地裏側的大鬼等人。

  “亢亢！”

  “噗咚！”

  兩聲槍響，大鬼身旁一青年當場栽倒。

  “九哥，往亂墳崗左邊跑，前麵有人，有警察！”老韓扯脖子喊了一聲後，就步伐踉蹌著衝進了亂墳崗。

  這時，馬克和九哥站在苞米地內，順著玉米杆的縫隙看著老韓的背影，都沉默著流著眼淚。

  “你手裏這些人，就老韓是個人物！！”陳浩話語簡潔的評價一句。

  “那是老九司機，追他，往那邊追！”大鬼指著老韓的背影就喊了一句。

  “走吧，這邊有警察！”阿才破口大罵道。

  “去N媽的吧，你害怕自己走，我非得幹死老九！”大鬼脫掉反光的外套，領著四五個人，貓腰就衝了出去。

  “站住別動！”警察躲在汽車後麵喊道。

  “亢亢亢！”阿才一看大鬼衝出去後，就根本沒有單獨逃跑的心思，而是轉身衝著自己人喊道：“別殺警察，往他們車上打！”

  ……

  亂墳崗石碑林立，燃燒過的冥幣灰燼滿地可見。某些墳頭上，樹杈上，總會有一些各種顏色的塑料袋在隨風而舞，讓人看著既驚悚又莫名有些悲意。

  蜿蜒小路上，老韓跑了將近一百米後，就停住了腳步，摘下厚厚的眼鏡，躲在一棵鬆樹下，低頭就換了*。

  “他就在那個樹後呢！左右兩邊，一邊一個，摸過去！”大鬼站在山包上喊了一句。

  “艸你媽的！”

  “出來！”

  “……！”

  話音落，大鬼兩個兄弟邁步就衝了過去，隨即老韓雙眼模糊的就衝著右側一人打了四五槍。

  “噗噗噗……！”

  右側一人早有防備，邁步躲在一處墳包後就沒敢再動，而這時，左側的一人大踏步就衝到了樹幹後麵。

  “刷！”

  老韓扭頭就盯住了此人。

  “艸你媽的，把槍放下！老九呢？！”青年脖子青筋直冒的喊了一句。

  “啪！”

  老韓根本不搭話，左手突然抓住了青年的脖領子，用腦袋往前直接將對方槍口頂飛。而青年一個踉蹌後，左手也同樣抓住了老韓的胳膊。

  “放下槍！”

  “小B崽子，我他媽摸方向盤之前，在部隊玩的是迫擊炮！你拿這玩應能唬住我嗎？啊？！”老韓瞪著眼睛一聲怒吼，直接就扣動了扳機。

  “亢亢亢亢……！”

  二人相互扯著，老韓率先開槍，緊跟著青年倉促間也扣動了扳機。兩人站在一顆鬆樹旁，互射了六七槍後，青年當場就跪在了地上，而老韓身中四槍，扶著樹幹愣是沒倒！

  “小四兒！”

  大鬼喊了一聲後，邁步就從土皮上衝了過來。

  “亢，啪啪啪！”

  老韓衝著大鬼連續扣動扳機，但隻一聲槍響後，這仿五四就傳來了空槍之聲。

  “嘭！”

  大鬼衝到老韓身前，一腳蹬在他的胸口，眼珠子通紅的喝問道：“老九呢！”

  “啪！”

  老韓也不搭話，低頭撿起一塊磚頭子，就直奔大鬼腦袋砸去。

  “亢！”

  大鬼低頭衝著老韓的胸口就崩了一槍，隨即咬牙再次喝問道：“老九呢？！”

  “啊！”

  老韓依舊不搭話，扶著地麵就要再次起身。而這時大鬼看著胸前全是血的老韓，目光有些遲疑的站在原地，沒有再次扣動扳機。

  “九……九……你媽了個B！”老韓扶著樹幹站起，右臂綿軟無力的拿著磚頭子就拍在了大鬼的胸口。

  “這個B養的，給小四整死了……！”大鬼的兄弟邁步上前，衝著老韓就要扣動扳機，但大鬼卻幾乎出於本能的抬起胳膊攔住了他。

  “噗咚！”

  老韓口中泛著鮮血，身體搖晃著就趴在了大鬼胸膛，手中的磚頭子脫落，嘴中不停的呢喃著：“……當過兵……開過礦……犯過罪……到頭來就司機這行……我幹的最好……不累……到了該死的時候……死了就……就行了……！”

  話音落，老韓的屍體慢慢從大鬼身上滑落，噗咚一聲就趴在了那棵鬆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