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九點鍾左右。

  距離H市市區一百公裏左右的五家子鎮內，沈天澤站在路邊抽著煙，抬頭看著街對麵的一處大院，沉思半晌後才邁步走了過去。

  院門口處，幾台半截貨車並排停滯，旁邊二三十個工人正在往上麵裝著雞蛋，而院內領頭的一個小青年也是扯脖子喊著：“看著點昂，雞蛋都沒封箱，別他媽給我整碎了！”

  話音落，沈天澤邁步來到院門口，隨即看了一眼左側水泥柱子上寫著的“收雞蛋”三個大字後，就抬頭喊了一句：“誰是管事兒的？”

  “怎麽的哥們，送雞蛋啊？”院內領頭的小年輕看見門口有人喊，就迎出來問了一句。

  “嗬嗬，我不是送雞蛋的，我找個人！”沈天澤扔掉煙頭回應道。

  “找誰啊？”

  “小李，李豐！”沈天澤話語簡潔。

  “你找小李，你跟他啥關係啊？”小年輕短暫一愣後問道。

  “我和他是朋友，叫小澤！”

  “他沒在這兒，你找他有急事兒嗎？”小年輕又問了一句。

  “對！”

  “那你等會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好！”沈天澤聞聲點了點頭。

  話音落，小年輕邁步就返回了院內的平房，而沈天澤掃了一眼四周，就在半截貨車旁邊等待著。

  ……

  大概十幾分鍾後，小年輕在屋裏打完電話，就笑著在門口找到了沈天澤。

  “聯係上他了嗎？”沈天澤主動問了一句。

  “嗬嗬！”小年輕看著沈天澤一笑，點頭應道：“聯係上了！”

  “他能見我嗎？”沈天澤直言問道。

  “能啊！”小年輕眯眼打量著沈天澤，撓著鼻子回了一句：“他跟我說，他知道你要找他是什麽事兒，但想見麵，你空著手可不行！”

  “那他什麽意思呢？”

  “送禮就不用了，先拿兩萬塊錢花花唄！”小年輕語氣調侃著回了一句。

  沈天澤聽到這話後，低頭就從懷裏掏出了一萬塊錢現金：“我沒帶那麽多，先拿一萬行不行？”

  “嗬嗬，你兜裏挺有貨啊，知道小李得管你要錢是嗎？！”小年輕豎起大拇指回應道：“你挺上道的！”

  “一萬能不能見？”沈天澤直奔主題。

  “啪！”

  話音落，小年輕搶過沈天澤手裏的錢，指著他的臉回了一句：“今天晚上九點半，你去鎮裏相思歌廳，他在那兒等你！”

  “說準了，是不？”

  “對，說準了！”

  “行，我知道了！”沈天澤點頭後，就邁步離開了收雞蛋的大院。

  ……

  中午，沈天澤在鎮裏吃了點餃子後，就找了個黑旅店暫時休息了下來，並且再次完善心中計劃。

  此次來五家子鎮找小李，小澤是有兩個訴求的：第一，他要用小李來博取對夥的信任；第二，他也真的是想問問小李，當初自己親哥沈恩賜去跟大老王辦事兒的時候，九哥究竟有沒有默認過他們去做掉恩賜！

  不過小李雖然已經答應跟自己見麵，但沈天澤的心裏卻莫名變的很煩躁，他躺在床上腦袋很亂，也想了很多。

  如果九哥真是暗中默許或者是命令了賀偉與大老王槍殺恩賜，那麽他該怎麽選擇？真的要在九哥沉船之前，讓自己再做一個暗中落井下石的人嗎？

  沈天澤想到這裏後，就不自覺的從褲兜內掏出錢包，呆愣楞的看著夾層上的照片。外人都以為這個照片是他自己，但其實這是恩賜的，是他十來歲的時候跟著二大爺來市裏上貨時，拍的唯一一張照片。

  “不管殺你的是誰……我一定讓他償命……一定！”小澤眼圈通紅的看著照片，像是在緬懷恩賜，也像是在勸說自己下定決心。

  ……

  與此同時，市區某西餐廳內，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衝著丹姐問道：“……這兩處房子的位置都挺好的啊，你咋說賣就要賣呢？”

  “原本這兩處房子是想著給我家裏人住的，但他們要出國，所以我們也就用不上了！”丹姐笑眯眯的回應道：“這閑著也是閑著，而且房子總空著也不好，所以我就想著給它賣了！”

  “小丹，我跟你說昂，我老公可告訴我了，說贛水路這邊最多再過兩年就開始大搞開發，到時候你這房價肯定是要上漲的！”中年婦女再次勸了一句：“現在賣肯定虧了！”

  “這搞開發都不知道吵吵多少年了，到現在贛水路那邊的平房也還沒拆呢！”丹姐擺著手回應道：“不等了，賣了吧！”

  “真賣啊！”

  “恩，你要有合適的就幫我聯係一下吧。這兩處房子都是複式樓，使用麵積二百平米左右，到時候你就看著幫我要價吧！”丹姐囑咐了一句。

  “行！”中年婦女點了點頭後又問：“哎，你家老九最近怎麽樣啊？我可聽不少人說，市裏好像要……！”

  “我家老九確實有可能會調回總公司，但要說市裏想把他怎麽樣，那純屬就是扯淡。我爸是退了，但這麽多年還能一點朋友都沒攢下嗎？嗬嗬！”丹姐不以為然的打斷了婦女的話。

  “也對，我就說嘛，你爸雖然退了，但不還有戰友，還有學生呢嗎？怎麽可能這人剛下來，家裏就有變故呢？！”中年婦女笑著附和了一句。

  “對唄！”丹姐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過，隻微笑著點了點頭。

  十分鍾後，二人在西餐店分別，隨即丹姐拿著電話說道：“老韓啊，我閨女到北J了吧？恩，行，那你把她安排好之後，再幫我跑個腿。對，我在北J有個朋友，她那兒幫我存了點錢，你走的時候想著幫我拿回來。哎，好的！”

  另外一頭，江北公司內，小彭站在窗口，低頭衝著自己親爹說道：“對，老九這邊已經開始安排後路了，銀行這邊的人說，她媳婦開始取大量現金了……恩，我明白，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您那邊有動靜嗎？市裏到底啥時候衝他動手啊？”

  ……

  晚上九點半。

  沈天澤來到相思歌廳二樓，站在包房門口調整了一下心態後，就咬牙推開了房門。

  “咣當！”

  門開，沈天澤抬頭看去，隻見屋內的沙發，椅子上坐了將近不下二十個社會小青年，不少人手裏都拿著匕首，片刀把玩。

  沙發中央，小李剃著光頭，穿著紫紅色T恤，翹著二郎腿就衝小澤罵了一句：“嗬嗬，我艸，你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