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迷離之心
作者:慕容小寶      更新:2021-11-28 04:49      字數:3055
  北方的清晨,似乎來得更晚。

  南方正城之地才進入寒凍,草原之上早已經萬物枯黃,積水成冰。

  夜芳菲梳洗過後,有侍女送來散發著濃鬱羊肉香味的熱湯。

  那烤得焦黃的白麵素餅,散發著幹烤酥麥的清香。

  夜芳菲喝著濃湯,就著那煮得酥爛的羊肉,慢慢地吃著烤餅。那熱湯之中,加入了黑椒和野山椒之料,入口帶著幾分辛辣。下肚之後,整個身子開始熱了起來。

  吃完烤餅,夜芳菲擦了擦嘴,正欲起身。

  忽見一個身著裘皮風衣的女子急急地走了進來,朝著夜芳菲跪地道:“元帥,南宮將軍回來了。”

  夜芳菲微微一笑,雙目中帶著幾分慵懶,點了點頭,笑道:“你是何方人氏,怎會如此擔心南宮將軍的去向?”

  夜芳菲趕到邊界之時,便讓南宮秋暗中動身前往宮城打探消息。在南宮秋出行之前,此女便一路送出數裏之遠,足以可見,她對南宮秋之情,斷非奴身與主子之間的情分。

  女子麵色一紅,垂首道:“回將軍,奴婢乃是方太醫之女,小名芝麗。”說罷,麵色一陣緋紅,輕聲道:“元帥休要誤會,小女便是因為剛到邊界之時,深得南宮將軍的照顧,心存感激,所以對將軍動向稍加留心了些。”

  夜芳菲點了點頭,輕笑道:“邊界之地,本就地處高寒。你等鎮守此地,實屬難得。生在南方溫熱之地,在邊界能有照應之身,自是最好不過。你們能互相照應牽掛,不止是我大宋天下百姓之福,更是皇帝之福呐。”

  夜芳菲的話音未落,厚實的牛皮簾子被掀開,南宮秋大步地走了進來,朝著夜芳菲抱拳道:“果然不出元帥所料。”

  夜芳菲目光一動,咬了咬牙,道:“狼子之心,果然是天理不容。既是如此,便讓本姑娘替天行道罷。”冰冷的雙目,輕輕地瞟過方芝麗的臉。

  南宮秋猛然一震,吃驚地看著方芝麗,道:“方小姐,你如何會在此?”

  方芝麗連忙躬身道:“將軍臨走之前交代奴婢,讓奴婢務必照顧好元帥。今日風雪深重,奴婢擔心元帥受了風寒,故而一直都在帳外熬些驅寒補湯過來。”

  說著,緊張地咽下一口氣,朝著夜芳菲垂首道:“奴婢這就退下。”

  夜芳菲微微一笑,看著方芝麗推道牛皮簾子邊上,忽地沉聲道:“方小姐,留步。”

  方芝麗身子一哆嗦,轉過身子,臉上到這無比的驚恐,朝著夜芳菲道:“元帥,還有何吩咐?”

  夜芳菲伸手指了指身邊的虎皮座椅,笑道:“南宮將軍一路奔波辛苦,先坐下歇歇罷。”扭頭看著滿臉驚色的方芝麗,輕聲道:“你身為太醫之女,想必對後宮之事更是有所耳聞罷。”

  方芝麗身子一顫,猛然跪到地上,顫聲道:“小女自小便隨父親出入宮中,後來這邊界所需,加之當時娘娘對冷將軍愛護心切,便讓家父帶領小女前來這邊界之地了。”

  夜芳菲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道:“方太醫在宮中必是醫術超群,才會被娘娘選中前來邊界照顧冷流世。”

  扭頭看著滿臉愕然的南宮秋,低聲道:“而且,憑借方太醫高超的醫術,恐怕對宮中不齒之人事早已經看不慣了,便做個順水人情。一來可以遠離那深宮惡鬥,二來也可以避免自己女兒不收宮規牽製了。”

  南宮秋咽下一口氣,急道:“元帥,此女不過是太醫之女,隨軍駐守,也是因為她深懂醫術,為圖方便才會在屬下身邊留侍。若是無事,便讓她退下罷。”

  說著,朝著方芝麗揮了揮手,道:“本將軍與元帥有事相商,你先行退下罷。”

  “休要如此見外,本就是一主之臣,何需避見不恭之理?”夜芳菲朝著方芝麗揮了揮手,指著身邊的座椅,道:“你過來,坐下罷。”

  方芝麗緊張地朝著南宮秋看了看,走到夜芳菲的身邊坐下。

  夜芳菲朝著南宮秋沉聲道:“說罷,前去打探,事情如何了?”

  南宮秋遲疑地看了看方芝麗,低聲道:“果然不出元帥所料,狼子窺見之心,已經露出端倪了。”

  夜芳菲眉頭緊皺,壓低聲音道:“我哥哥如何了?”

  南宮秋咽下一口氣,道:“放心,統領傷勢已經複原大半,已能行動自如了。隻不過,那華郎中,被宮千雪打入深牢之中。”

  “宮千雪?”夜芳菲身子猛然一抖,吃驚地道:“宮千雪不過是哥哥身邊的侍女,怎會有如此膽子,將我尋派之人打入深牢?”

  南宮秋沉思,道:“恐怕是那華郎中的醫技之能太過古怪,宮千雪擔心他會傷了屬統領,才會將他收押。等屬統領複原之後,便會放他出來罷。”

  夜芳菲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恐怕雪兒此舉,也是保護華春秋最好的辦法了。”那江湖郎中,身在宮中多有不測。宮千雪將他收入牢中,倒也是一種保護之法。

  南宮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著夜芳菲道:“元帥,司馬鐮被人下毒身亡了。”

  “啊?”夜芳菲臉色一變,顫身道:“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膽子,就連我鐮兒都敢下此毒手?”

  淚水,順著略帶蒼白的臉上流下。緊緊地咬著牙齒,逼視著南宮秋,道:“若是我沒猜錯,必是那冷淩孇所為罷?”

  南宮秋點了點頭,忽地雙目之中彌漫一層血紅的殺氣,咬牙道:“恐怕,除了她,也不會有人會如此陰毒大膽了罷。”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就連我妹妹,身懷龍脈,也是被她所陷害至小產。不但腹中龍脈不保,差一點就丟了性命。”

  夜芳菲的齒間,傳出陣陣碎響之聲,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冷府之人,果然陰毒。那冷淩孇稱霸後宮十幾年,後宮嬪妃之中無人懷的龍脈,恐也便是她所為罷。”

  座椅上的方芝麗忽地輕咳一聲,垂首道:“娘娘分發給後宮嬪妃之身的養生之丸中,便是有麝香柿蒂和藏紅花之物。那便全部都是女子絕育之物。”

  夜芳菲扭頭看著方芝麗,急道:“你如何得知?”

  方芝麗沉聲道:“早在數年之前,我父親便已發現。隻是,不敢招惹冷府之勢,才忍氣吞聲。我父親帶我前來邊界之地,便是想脫離那深宮之爭。”

  “哈哈哈……”夜芳菲忽地仰頭發出一聲冷笑,雙目之中流出兩道熱淚,厲聲道:“冷淩孇,你如此居位不為不說,還以狹隘之心,謀害龍脈。我若是不管,恐怕天理不容。”

  慢慢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黃絹,遞給南宮秋,道:“冷流世從宮城飛鷹傳書以你,正好你不在,我便先替你收了。”

  南宮秋接過黃絹,慢慢地展開,雙目中帶著無比的震驚之色,顫聲道:“這,這逆天之行,如何使得?”

  夜芳菲抬手壓下南宮秋的手,湊到他的耳邊,沉聲道:“流世一世為民,雄心天下,如何使不得?”

  雙目之中,寒光頓生,厲聲道:“你便依照他信上所說,照做便是了。”

  南宮秋閉上眼睛,咬了咬牙齒,沉聲道:“我若是不依呢?”

  夜芳菲嗬嗬一笑,伸手拍了拍南宮秋的肩膀,柔聲道:“南宮將軍,別忘記了,你我都是相互有恩之人。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若是流世沒有十成把握,斷然不敢如此方式傳信與你的。”

  說著,輕輕地捏了捏南宮秋的肩膀。

  南宮秋眉頭一皺,沉思片刻,忽地麵色一變,顫聲道:“父親?”

  他當然知道,憑冷流世的心思和智慧。心中未有十成把握,斷然不會輕易定論之行。無力地閉上眼睛,朝著方芝麗,沉聲道:“方小姐,我餓了,能否給我送些吃的過來?”

  方芝麗點了點頭,站起身子急急地朝著外麵跑去。

  南宮燕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冷地看著夜芳菲,道:“元帥,果真要照做麽?”

  夜芳菲的臉上,帶著平靜的冷笑,點了點頭,道:“你照做便是,其他之事,便交給我罷。”

  南宮秋牙齒一咬,起身朝著夜芳菲鞠躬道:“如此,屬下便遵照執行。南宮秋之命,便交由元帥發落了。”

  夜芳菲輕鬆地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起身道:“如此甚好,我這就動身趕回宮去。我哥哥身傷也不知恢複得如何了。”

  倒背雙手,朝著外麵走去。

  行至少門口,扭頭朝著南宮秋笑道:“南宮將軍,燕子之事,因禍得福也說不定。所以,你還是休要往深裏追究。如此,於裏於外,都好。”

  說著,冷冷一笑,輕輕地鑽出帳外。

  南宮秋的臉色,帶著無比的吃驚疑惑。似乎,夜芳菲對那龍脈被害一事,表現得輕描淡寫。難道,她真的與冷流世同為一轍,野心於世天下了麽?